孟珂和家里又聊了一会儿闲话,便上山了,总要去看看魏姐姐。
魏思怡这几个月回到上洋村,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看着曾经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现在病的病,残的残,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父亲过去堂堂一个知县,现在为了生计,还要在孟家做账房,一个月十两银子讨生活了。两个弟弟虽然在县里进了学堂,却是靠着五姨娘几个做工养着,如今她再回来,这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怕是又多一个吃闲饭的,为了不引起家里的姨娘不满,魏思怡就找来孟大,说想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孟大开始不同意,还说自家院子里有空房可以让好住,魏思怡摇了摇头,自己以什么身份住进去呢?最后孟大坳不过魏思怡,便将山上的竹屋收拾出来,让她搬了进去,自己则将吃的用的,都送上去,魏思怡还在附近自己开了一块菜地,种些菜,方便吃食。
孟珂沿着山路向上走,这路的已经很是干净了,就连杂草都很少,似乎比从前也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到山顶,就看以一个身着麻布衣服的女子正在小溪边上洗衣服。
“魏姐姐!”孟珂喊了一声。
魏思怡抬起头,见是孟珂,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竟觉得好似被什么蛰了一下,从前靠自己的人现在已经独创了这么大的家业,而自己却也要仰人鼻息。
魏思怡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孟家主来了。”
孟珂的笑容险些僵在脸上,随即反应过来,唉,怕是有了嫌隙了。 “魏姐姐真会说笑,你我二人之间哪里来的什么家主?不过是给外人胡说的。”
魏思怡有些不大自在,将衣服放进盆里,缓缓走了上来,“我昨天听说你回来了,可是你看,我这上山下山的也很不方便,本来想着将这些活做完之后再去看你的,你倒是先过来了。”
“姐姐,你和我之间,还用这么客套吗?若不是当年有姐姐帮忙,我怕是连起家的本钱也没有的,姐姐嫁到湖县,随后又去了南州,我找人打听了多年,才知道姐姐的下落,姐姐,这几年,你受苦了。”孟珂说的真切,可是此时在魏思怡眼里看来,却好似讽刺。
“是啊, 我这人命不好,先是遭人退婚,后是又遭人嫌弃是只不下蛋的鸡,父亲又坐了牢,哪里还敢肖想什么?比不得妹妹,如今孩子都已经进了学堂了。”
“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当年还背着克夫的名头呢,有了孩子又如何,不也还是和离了?说起来,你我姐妹二人倒是相像了。”
“可我比不得妹妹有这么些争气的家人,孟梧全心全意扑在这份家业上,我还听说妹妹与从前的白知县也是相识,如今那白知县已经升了知府,怕是以后妹妹也会是官夫人了,我怕是以后再见你都要尊称夫人,都要行礼了,所以这声姐姐,妹妹还是不要再叫了。”
孟珂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从前知书达理的魏姐姐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张熟悉的脸,却找不到她熟悉的影子了。“姐姐,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我怎么会误会孟家主?就连我家里一向刁钻的二姨娘都说你的好话,还说我大弟要不是遇上你,怕是就死了,说到底,我还要感谢妹妹的求助之恩。”
“姐姐这话说的还真是越说越远了,我之前听说姐姐回来可是高兴的睡不着觉,却不想见到姐姐,姐姐竟这么生疏了,姐姐,你我之间难不成就不能和从前一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