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梅冬雪牺牲的消息,赵启山忍不住,双泪潸然而下。曼妮刚才只是想哭,努力强忍着,见赵启山这个大男人、大英雄都流泪了,也就无所顾忌,呜呜地哭出了声。
行动队队员听见哭声,都好奇地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赵启山立即止住泪水,利用摘礼帽的动作做掩护,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沈丘人和陈副队长走了进来,看到曼妮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又出什么坏消息。
“你又带来了什么消息?”沈丘人问赵启山。
“没有,”赵启山说道:“我听曼妮说梅教官牺牲,跟着难过一下,没想到曼妮就……曼妮是重感情的人。”
沈丘人说道:“电文昨天晚上就收到了,她已经哭过一次了。”
赵启山、沈丘人和陈副队长,经历了太多的战友牺牲,除非是很亲的人牺牲,基本上都没有泪水了。赵启山是为哥哥难过,为嫂子牺牲而痛苦,但这种关系,对眼前的人必须隐瞒,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赵启山调整心情,强迫自己马上投入工作中来。
“曼妮,别难过了,我们与田旅联系那套密码,已经不能用了,果不其然,田旅中军统组老孔,早已经投敌,对日本人,那套密码,已经成了明码。”
曼妮点点头,她也在努力止住悲痛。
沈丘人替曼妮说道:“已经接到了总部的通知,不但停用了那套密码,连与田旅的联系,也要暂时中断。”
这是自然的事情,密码停用,联系肯定会中断的。
赵启山突然想起梅琴之托,就对曼妮说道:“曼妮,给总部起草个电文,梅琴在田旅中,这总部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梅琴想回到军统,希望总部予以考虑安排。”
沈丘人苦笑道:“老同学,我还是劝你,别发这封电报,以防挨骂。”
“挨骂,为什么会被骂,梅琴自己提出来的。嗯,我知道,上次梅琴找过曼妮,让曼妮告诉上面,她想回军统。然后她丈夫张新白投敌,中统又把她派到南京、上海,在张新白身边活动。”
赵启山继续说道:“现在的形势,与那时完全不同,梅琴已经完全暴露,张新白也被田旅活捉。”
沈丘人道:“看来你在路上这两天,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是这样吗,少校同志?”
沈丘人的话语中,有一点讥讽味道,赵启山知道这不是嫉妒,如果是嫉妒,那天得知赵启山晋升少校,沈丘人就不会一定要会餐庆祝了。
赵启山道:“我没觉得我立了什么大功,我是尽一个朋友之力,完成对梅琴的承诺,把她想回军统的心愿,上报给局里。”
看到沈丘人的冷笑,赵启山感到了什么,“难道我们在路上这两天,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沈丘人道:“不是什么变故,而是替他人做嫁衣不说,还替他人背黑锅。所以,我劝你,别再给人家当出气筒。”
“为他人做嫁衣?”赵启山不屑,“无所谓,谁愿意抢功,谁就去抢,活捉日军前陆军情报部的大佐,活捉汪伪政保局武汉副局长,挖出田旅军统组叛徒组长,这些都是事实,摆在那里,功劳记到谁头上,对我都无所谓。”
沈丘人道:“功劳记到谁头上,确实无所谓,失误的板子,打在谁屁股上,那就有所谓了。”
赵启山有点生气了,“快点把话说清楚,这不是猜灯迷,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陈副队长接话说道:“我也刚刚听说,中统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中统,梅琴?”
沈丘人道:“当然是中统,梅琴是中统的人,长期卧底在汪伪那里,忍辱负重,做着张新白的太太,干着电讯室副主任,现在又把野田、张新白诓骗到田旅,将其生擒活捉,让军统的叛徒,孔组长身份暴露。”
赵启山听得直愣神。
沈丘人继续说道:“我们军统的人,在田旅出了叛徒,人家中统的人,中统的女英雄,女中豪杰,足智多谋,巧妙安排,建立了不朽功勋。中统挖出军统的变节分子,能力、水平,高下立判。”
赵启山明白了,中统抢功,但功劳记在梅琴名下,对他也无所谓。
陈副队长道:“中统对梅琴进行了表彰,他们就是没有军衔,要是有军衔,我想,也应该提个上尉了吧。”
赵启山知道,陈副队长一直是中尉,当连长时就是中尉了。
当然,按沈丘人和陈副队长的介绍,还真不能向上报告,说梅琴想回军统,那不是争功抢人,挖中统墙角了吗?
“哦,功劳算到中统头上,我倒没什么,陈副队长还要继续当中尉了。”
陈副队长不屑地说:“上次让我去当那什么队长,就是看我中尉时间太长了,我拒绝了。我带的那一连,只活三个人,那两个还一个掉条腿,一个瞎只眼,我够幸运了。除了想着为我那一连兄弟报仇,我什么也不想了。”
赵启山道:“陈队长让我敬佩!”
沈丘人又说道:“田旅长夫人牺牲,和我们军统孔组长不无关系,军队里对我们军统人员,一直有敌视情绪,这档口,正好有本参奏!”
赵启山苦笑,“是呀,没有了功劳,该挨板子啦,我倒想看看,我惹了什么祸,让我背什么黑锅?”
沈丘人道:“板子打你屁股,暂时还谈不上。人家省政府主席,把状告到委员长那了,说我们军统用人不谨慎,漂亮事情没干几桩,还尽扯人家后腿。”
赵启山问:“是说田旅长太太牺牲?”
沈丘人道:“是的,让人家名将的夫人,也是党国的电讯精英,因为我们军统命丧黄泉。还想调回田旅这支部队,进行休整呢。”
赵启山:“如果仅仅是休整,那也无可非议,这支部队,从武汉战役前出省参战,一直打到三次长沙战役结束,也该休息一下了。”
沈丘人:“是啊,军令部担心的是,地方军阀打小算盘,想拥兵自重,把能打的一流铁军,换成烂泥般三流部队,所以对我们军统,也多有微词。”
赵启山点头,“你是怕我这时去触碰霉头?”
沈丘人:“正是!”
赵启山:“谢啦,哎,党国什么时候,能团结一心,不各揣着小算盘,那该多好!”
陈副队长:“如果整个中国都团结一致,没有军阀间你争我夺,小鬼子敢这么欺负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