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商行呼叫野马,商行呼叫野马!”
赵启山立即精神起来,早已准备好的纸笔,立即放在眼前,准备着记录。
梅琴看了一眼赵启山,出了他们的卧室,关好房门,来到了书房。
梅琴心情是复杂的,父亲和大哥,分别给她来信,强烈要求梅琴辞职离开国内。哥哥信中非常直接,说抗战时期,梅琴参军为国,他很支持,现在抗战胜利,不存在中华民族被外族奴役之忧,现在是党派之战,主义之争,她已经没有必要卷入其中,希望她说服丈夫赵启山,赴欧与全家团聚。
梅父说得挺委婉,知道她和心仪的人结合,感到很高兴,使他的罪疚感减轻不少,希望两人,能去趟欧洲,或双方都到香港,一家人相见,听听女婿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一家人畅谈,彼此交换意见。
现在,梅琴对说服赵启山,放弃他的理想信念,随她去欧洲,基本上丧失了信心。赵启山说,推翻国民党政权后,还要建设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
原来收音机放在书房,但发现书房的隔音,不如卧室,就把收音机挪到了卧室。
梅琴陷入了惆怅,几次脑海中,闪现出了离婚两个字,但马上就被自己制止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离开赵启山。
赵启山接收完广播,拿出那本“石头记”,开始翻译电文。
翻译完后,赵启山惊呆了,上级经过多方落实,通知赵启山出了叛徒,并且这个叛徒,部分了解赵启山的身份,让赵启山做好准备,随时撤离。
发出这样的警报后,赵启山应该立即行动,每过一个小时,都应该收听广播,如果得到撤离命令,一刻也不允许耽误,立刻离开;如果没有指示撤离路线,赵启山将到郊区,一个大车店,等待来人接他们。紧急情况下,可以暂时到中街药店躲藏。
现在必须对梅琴摊牌了。
赵启山来到书房,拉起梅琴,紧紧拥抱着,“我接到上级指示,要我马上撤离,我们那里出了叛徒,可能知道我的一些情况。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离开,二是留下,说你什么也不知道,通过审查后,估计会被撤职,然后你去欧洲,到你父兄身边。”
梅琴毫不犹豫说道:“我跟你走,我无数次说过,永远和你在一起。”
赵启山道:“那你准备吧,箱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重。”
梅琴道:“我什么都不需要,只一身衣服就行。”
赵启山道:“带一个小布包,装一身最普通的衣服,就是你在家干活的那身就行。带上手枪,钱。”
梅琴平静地点点头,没有一点惊慌神态,让赵启山对她大感意外和敬佩。
赵启山也是这样的准备,只是包里多了两颗美制手榴弹。
一个小时后,赵启山再次收听广播,译出电文,警报解除,撤销上一条命令。赵启山大感意外,中间仅隔一个小时,这么短时间,一般都是重播上一条指示。
梅琴这次没有离开,而是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旁边放着包袱。
“警报解除,不用撤离了。”赵启山看了一眼梅琴。
梅琴依旧很平静。
赵启山调到另外一个频道,继续听着广播。
一会儿,传来呼叫诗人,赵启山又开始记录。
这份电文很长,赵启山认真记录,梅琴静静地坐着。
等赵启山译完电文,梅琴看着赵启山舒展的面容,知道没有危险了。
“还是诗人呢,名不副实,野马倒挺像你。”说完,梅琴起身去换衣服去了。
诗人的电文,通报了石务这人的情况,最后说此人已经死亡,诗人身份没有暴露。
赵启山想到了这两天,人们都在传的张荣仪。
第二天,赵启山一个人来到医院,看到张荣仪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张太太一见到赵启山,总要提娟子,让张荣仪很是恼火,便开始往回撵夫人。
张太太对赵启山抱歉地说道:“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伤心的事情。你们说话吧,我先回家去了。”
张太太一离开,屋里只剩下张荣仪和赵启山,张荣仪马上换了一副面容。
“打鼓枫林谁作社,枕溪茅屋忆吾庐。”
赵启山一愣,想到哥哥田汝真的话:
“在奉天,还有一个我党同志,在我漫画册里,画的是一个人敲锣,一个人打鼓。”
张荣仪吟诵的词,是宋代毛滂的浣溪沙,松菊秋来好在无。田汝真的画册,赵启山原来无数遍研究,背得滚瓜烂熟。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赵启山答道,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九月十日偶书。
田汝真告诉赵启山时,接的暗语诗句,他自己都忘了,但赵启山为找哥哥,却深深刻在脑海中。
那本画册,在娟子牺牲前,已经销毁了。
原来张荣仪,也是哥哥田汝真在东北时,联络的我党同志。
赵启山情不自禁,扑过来抓住张荣仪的手。
张荣仪还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哎呦,手痛呀,被那个疯子,用烟灰缸砸了脑袋,砸了手!”
看着张荣仪夸张的表情,赵启山笑了。“你真是深藏若虚啊!”
张荣仪也笑道:“我不如你勇往直前,我只需要偶露峥嵘,完成任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