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琴看了一眼油位表,“咱俩走过去吗?到营口船别开走了,我们照样当俘虏。”
赵启山看了一眼梅琴的穿戴,脱下上校军服,拿出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感觉西服才与梅琴穿戴相配。
“真想看你村姑的打扮。”赵启山嘻笑看着梅琴说道。
梅琴笑着,“我在家准备一套,还故意打了几块补钉,可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那套衣服,我还是在旧衣店买的呢,跟老板说,是给我家佣人买,可我就是穿不来。”
赵启山把军装往车里一扔,“赵太太,请下车吧,如果我们当了解放军的俘虏,真的无法和你去欧洲了。”
梅琴看着赵启山的眼睛,“你可说了几次,要和我去欧洲,我要当真了!如果到时候你让我失望,还不如现在不给我希望。”
赵启山从美式大吉普里,扯出一辆自行车,“上来,我带着你走。别看这车没挂国军车牌,但共军都认识,这种吉普车都是国军在用。”
梅琴不解,“这种时候,你还换车开,有意惹人注目。”
赵启山道:“乱世谁最横?是当兵的,我穿上校军装,没司机没警卫,碰到散兵游勇,军用吉普车有时也可镇一镇他们。”
梅琴也笑道:“保密局的上校,也怕溃败的兵痞,那老百姓怎么办?”
赵启山骑上自行车,梅琴坐到后架上,搂住赵启山,“还记得吗,在培训基地时,我二哥的那辆坏摩托车,你给修好后,骑车带着我兜风。”
赵启山哈哈笑道:“那我能忘吗?是第三次骑车带你出去,也是这种季节,那天是温暖的阳光,少有的好天气,趁着中午时光,我们枕着山坡的干草,天当被,地当床,你是媳妇我做郎,嘿嘿!”
梅琴掐了赵启山一下,“你又提那件事!我放松警惕了,让你得了手。我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也懂得做男欢女爱之事。”
赵启山道:“这是人的天生本性!可你那次,从始至终都不敢睁开眼睛。”
梅琴道:“也睁开看了几眼,一看到天空,那么蓝,那么高,我就害怕了。”梅琴紧紧抱住赵启山,沉浸在幸福之中。
“碰到解放军,我们做了俘虏,你身份暴露,是不是我们永远就在一起了。”梅琴还很期待的样子。
赵启山叹了口气,“应该是那样,但也分碰到哪支部队,他们能不能相信我,有没有电台,能不能马上联系到上级。不过,我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
赵启山脑海中,又想起那个叛徒石务,他好像根本没见过这人,就差点给他带来致命威胁。好在深藏不露的张荣仪,果断出手,除掉了叛徒。但那次怎么暴露给石务,赵启山至今也不知道。
梅琴喃喃地说道:“完成任务以后呢?”
“去欧洲找你呀!我说跟你去欧洲,你总不相信,告诉你,是上级领导同意的。”
梅琴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吗?”
赵启山:“这件事情上,我没有骗你。上级是这样安排:你先去欧洲与家人团聚,或者去香港也行,我去执行一项重大任务,然后我去找你。”
梅琴心中一阵激动,“找到我之后呢?”
赵启山说道:“那时估计全中国已经解放了,我就把你接回国啊!”
梅琴心里又有些失落,“那时不打仗了,也没有国民党了,你还能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
赵启山脱口而出:“我到警察局,现在解放区叫公安局,先抓特务,还可以抓小偷,你可以当教师。”
赵启山想起张荣仪的推荐,想起孙福生的戏言。梅琴还不知道张荣仪的真实身份,但这是党的秘密,不能对梅琴说。
赵启山怕梅琴追问,就把话又岔开,“我还可以去修摩托车,还带着你去兜风。”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赵启山加紧蹬着自行车。
过了一会儿,梅琴忧郁地说道:“是不是我的身份,我的家庭,让你不能获得更高的职务,或是不能从事重要的工作。”
赵启山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快别这么想。”
梅琴道:“我们情报上也说,共产党对参加过长征的人,现在都非常重用,对文化不高的人,还要加强培养,甚至送到大学学习,就是要培训成干部,要重用。你既参加过长征,又有文化,正是共产党应该重用的人。”
“呦,我们保密局的人,总说你们党通局不务正业,看来你们也干些事情嘛!”
梅琴笑了,“我们党通局,包括前面的中统,不光调查你,查国民党内的贪腐违纪,也研究共产党,同样,也骂你们军统,骂现在的保密局。”
赵启山呵呵笑了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们党通局,怎么说我们保密局的?”
“骄横跋扈,和汉奸沆瀣一气,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赵启山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一点。你们还研究共产党什么了?”
梅琴说道:“中共中央东北局,在前年开始,办了一年多的党校,好像是去年八月停办的。抗战期间,在延安时,也办过一年、还是两年的中央党校。”
赵启山有点惊讶,“这你们也知道啊!”
梅琴道:“中统,党通局,就是搞党务的嘛。”
赵启山补充说道:“其实,在中央苏区,曾断断续续办过党校,有时称中级党员学校,后来开始长征,才停办的中央苏区党校。”
梅琴问道:“你没有念过苏区党校吧?”
赵启山:“我那时还是少共呢,后来才转为共产党。”
梅琴:“你一直没说,为什么后来派你去国军,还当了特务。”
王真的事情,那是党的最高机密,肯定不能对梅琴说的。娟子是电报员,还掌握密码,又是党内同志,也不了解全貌。见梅琴又问道这个问题,赵启山打马虎眼:
“亏了派我进军统,不然怎么能认识你。像有人说我们俩个,一对大特务,将来生孩子也是小特务。”
梅琴恨得咬牙切齿,“是张荣仪那个老混蛋说的!我知道他是你们的人,起码他包庇的邢队长,就是你们的人,我这才放过他,不往下查,他不领情,还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原来梅琴看出来了,不能小看了她!想也是,毕竟在军统,中统,党通局浸淫多年。张荣仪的身份,也是不允许向梅琴透露的。
这时,公路上出现了解放军战士,“注意,别说话了。”
梅琴也看到了,她还是这么近地接触解放军,顿时紧张起来,也不敢说话了。
“你骑了这么长时间了,累不累,还有多长时间到营口?”又超过了一大队解放军,梅琴问赵启山。
“我不累,应该不太远了!这条路,我走过两回了。”赵启山回答。
梅琴又问道:“中午,我们丢弃汽车的地方,是辽阳还是鞍山?”
“丢车的地方,应该是鞍山地界。现在,太阳要下山了,前面就是营口。”
梅琴心疼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蹬了一下午的车,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赵启山道:“不能停下来,现在共军大部队,正往营口赶,形成包围圈后,我们怎么冲过包围圈,还需要解释。另外,我们两人都带着枪,吃饭时遇到了搜查也麻烦。”
正在这时,路边突然出现几个人,手端各式武器,赵启山看了一眼,就这几个人,就有日、德、美三个国家的武器,不用说,一定是解放军。
“同志,为什么拦住我们?”
梅琴不知道咋了,突然变得很胆大了,“我们家就在营口,还不让我们回家啦?”
“前面打仗,国民党军突然流窜过来,占领了营口,我们正在清剿。你们放心,就三四天时间,我们就能把他们消灭,你们找地方避一下,绝对不允许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