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长点头,“上级虽没有明确指示,但张局长走时有命令,让我们听从你的调遣。我手上可靠的同志增加了,有十几个人,组成精干的十人护送队,给你送出去。”
赵启山苦笑道:“送到哪呀?四周都是解放军,总不能先当俘虏,再逃跑,军队的低级军官没问题,我们保密局的人,被俘后,回去要受审查的。”
邢队长道:“那你就像张局长那样,先逃跑再说。”
赵启山摇头,“根本不行,张局长是市长批准,请假离开的,由于交通线受阻,无法回归履职。我跑是临阵脱逃,要受处分,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
邢队长也笑了,“那就等沈阳破城时,你化装逃命吧,如果万幸,逃出去,两个地方可去,一个去锦西,看葫芦岛那有船没,路上都是解放区,查路条很严的,很可能,你会被当做国民党特务,哦,你本来就是国民党特务。被抓住送到上级还好,当场枪毙你可冤死了。”
邢队长呵呵地笑了起来。
赵启山没有笑,“第二个地方去大连吗?”
邢队长说道:“是的,也要通过解放区,现在辽阳,鞍山、营口,海城都解放了,你过去也一样很难。到大连,老毛子也不会让你进。不过,我们警察局有通行证样本,可以给办个假证明。”
赵启山像看到了希望,“办两张,我太太也可以去香港,我到哪都行,只要是国统区就好。大连还有到上海的船吧?”
邢队长:“船应该还有吧。但通行证好不好用,我就不知道了。弄不好,被关在老毛子监狱,那更麻烦,还不如当解放军俘虏,假装偷偷的逃跑。”
赵启山道:“你先给办两张大连通行证,用点心,给我做像一点。”
邢队长:“好的,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一半的可能,你会在大连老毛子监狱里,破口大骂我,那个形象,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明天把你和你太太的照片给我。”
第二天,赵启山上班前,就把他和梅琴的照片,交给了邢队长。然后,赵启山走回了保密局。
赵启山也不想回自己办公室,直接来到童坤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请进!”童坤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让赵启山大感意外,平常,童坤都是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今天像大病初愈,或夜里失眠。
赵启山推门,见屋里除了童坤,孙福生也在。
“呦,孙队长也在这,我打扰你们谈话吗?”
童坤一招手,“进来吧!孙队长来报告,行动队又跑了一个人。”
赵启山进屋,随便找地方一坐,看了一眼孙福生,见他耷拉个脑袋,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
“现在有人开小差,太正常不过,连老张那样的人,都反水啦,尤其是抗战胜利后入队的。谁又走了?”
“铁头,把我们全队的经费,都卷走了。”
赵启山冷笑一下,“全队长的经费让一个人保管?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也要找个结实的篮子。”
老张带人离开,是投奔解放军,而铁头逃走,除了看不到希望,还有贪财。
“哎,抗战时期,那么难苦危险,他受他堂哥的影响,还加入行动队,来打鬼子,现在,怎么就对党国失去信心了?”孙福生嘀咕着。
童坤说道:“走就走吧,这些事情我根本不关心。在孙队长进来前,我刚接到个不幸的消息……”童坤顿了一下,赵启山和孙福生,都注视着他。
“锦州失守了,东北剿总副总司令范汉杰,目前下落不明。”
孙福生“唿”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十五万守军,外围顶多损失五万,城里至少还有十万人,共军攻城不刚刚开始吗?”
赵启山仍然坐着,他也感到震撼,“是啊,共军攻城,所谓的总攻,还不到两天。”
童坤无力地往转椅里一躺,眼瞧天花板,“准确地说,共军攻城才三十几个小时,城就被攻破了。”
赵启山心中欢喜,脸上面无表情,“共军的攻坚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孙福生像那天,就是廖耀湘攻占彰武一样,顿时表现失态,不过与那天是相反的表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共军没有那么强大,国军没有那么羸弱,范司令一定是收缩防守,把共军引向市中心区,要打巷战,我们能守住的!”
童坤看了一眼孙福生,也不去管他那失态的情形,继续说道:“下一个是谁,长春还是沈阳?我看都守不住。”
赵启山也不去理孙福生,顺着童坤的问话,说道:“依我看是沈阳,理由是共军的主力,都在这边,在锦州周围。”
童坤叹了口气,“我们国军,什么时候像被狼群,包围起来的绵羊一般,希望着自己晚一点被吃掉。”
赵启山又来到邢队长办公室,很巧,户籍科肖科长也在这里。
肖科长还是那样点头哈腰,“赵副站长来了,你的大连通行证我办好了。”说着递给赵启山两张通行证。
赵启山曾经看过那种通行证,是中俄文的,从外形上看,赵启山感觉挺像。
“谢谢两位了,我找机会,离开沈阳。”
邢队长说道:“刚刚听说,大连的苏联当局,通行证换新的了,不知道你这个还能不能用!”
赵启山一瞪眼,“那你们给我搞新的啊!”
邢队长把手一摊,“现在警局的人,都跑一半了,树倒猢狲散,根本找不新的模板,旧的应该也能用。不行,你还是留下,给我们当局长吧!”
气得赵启山无话可说,瞪邢队长一眼,揣好他和梅琴的通行证,回到了保密局。
又一个新消息在保密局传开了,长春的国民党守军,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率部在长春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