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南京才知道，国共两军在广大淮海地区，又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进行大规模会战。

梅琴就是从党通局总部下去的，给安排个没权没捞的闲职，还不成问题。赵启山所在的保密局，对撤回的这些人员，就不好安排了。

现在各地的保密局，都已经满编，偶然有一些空位置，无法满足大量人员安置。东北撤回的人就不用说了，华北、华东大量非行动队人员，都被集中撤回。

其实，有许多地方，可以大量安排这些特务，那就是许多新组建的军队。可在军队中，保密局的名声不好，人家不愿让保密局的人进来。被逼的没办法了，勉强同意保密局驻点设站，还严格限制人数。

另外，大量的地方军阀，现在都开始和中央叫板，不允许中央染指地方，尤其是军阀自己的军队，必须牢牢控制在军阀手中。

赵启山作为无后台，无关系，无钱打点送礼的人，这么不懂人情世故，肯定要待命着。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前方战事吃紧，高层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它。

赵启山和梅琴两人，在南京租了一间小房子，房子里的陈设可以说是寒酸。两人没有办法，因为离开东北时，两人是“身无分文”。

两人的薪水也不低，但是现在物价不得了，“法币”的信誉彻底破产了，没有了信任，没有人愿意存留，发下工资，或预支工资、安家费，必须马上花掉。否则，第二天就买不上那么多东西了。可当时花钱买东西，肯定是考虑不周，该买的东西，没有想起来，用不上的东西，却买了不少。

再加上赵启山和梅琴两人，都不是过日子的人。梅琴就不用说了，大小姐，从来没操持过家务。赵启山除了下地干活，放牛割草，劈柴担水力气活外，买东西做饭，柴米油盐，是不能碰的，母亲不也不敢让哥几个动手，几兄弟要是做饭，三顿的粮食，几个大小伙子，一顿就可以吃光。

日子过得艰难，但赵启山和梅琴两人很快乐。

梅琴提出要生个孩子，赵启山犯难了。他想起了娟子，当年娟子就在抗战见到曙光时，开始怀孩子、生孩子。最后，还是由于带孩子回东北，孩子啼哭，暴露了自己。赵启山怕梅琴重蹈娟子的覆辙。

“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带着孩子，行动将多不方便？另外，你也不能挺着大肚子，跟我东西南北的跑吧。”

梅琴说道：“我才不跟你东西南北的跑呢，我哪也不去了，我就在家带着孩子。”

赵启山总算找到梅琴的破绽，笑着说着：“在东北信誓旦旦、反复强制，我去哪里，你就跟我去哪里，我还害怕你跑了呢，反复问你，你还叫我今后再也不要提，亏了我那么相信你。”

梅琴也笑了起来，“呦，长进不小呀，对付我你方法满多的呢，我后悔了，不想跟你在一起，不行吗？”

梅琴的话，让赵启山吃惊，两人可从来没有红过脸，两人交往，虽然说都是赵启山首先向前迈步，但都是梅琴的暗示和鼓励，实际上都是梅琴主动。

赵启山搬过梅琴的身体，“我忘了，这是南京，你有太多的追求者了，我倒要看看，谁比我强，比我好的、强的，我要智取打败他，不如我的，我直接告诉他，赶紧滚远点。”

梅琴赌气地说道：“我看谁都比你强！可能论拳头打不过你，但替我考虑。”说完转身不理赵启山了。

赵启山不知道梅琴为什么，想要和她好好谈一次。如果梅琴真的想离开，赵启山会放手的，他要为梅琴考虑，自己是刀尖舔血，出生入死，不能让梅琴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另外，梅琴不是我党同志，自己利用梅琴，也搞了太多党通局的情报，心里总有一种对梅琴的愧疚感。

这时设置的闹钟响了，赵启山对梅琴笑了一下，放开梅琴，走到收音机旁，打开了收音机，调到呼叫他们频道。

今天，应该有呼叫野马的声音。前面是商业呼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许多商业电台，有时甚至都干扰了政府的广播。

对于梅琴想要孩子，赵启山也不知道梅琴的想法，也可能是她确实想要一个孩子，毕竟两人岁数不小了。前天，邻居陈太太，还劝两人，赶紧生孩子，不然要变成大龄产妇，兵慌马乱的，孩子还不知道出生在哪里呢。

陈太太一家原住济南，在解放军围城之前，刚刚离开济南到的南京。

今天收音机里，商业广播非常长，赵启山边想心事，边等时间。难道今天又不呼叫自己吗？

正在赵启山着急的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下面开始呼叫野马公司，下面开始呼叫野马公司。”

赵启山一震，纸和笔已经拿到了手里。

梅琴原来斜倚在被子上，也立刻坐直了身体。

赵启山聚精会神，收完编码，关掉收音机，拨乱频道，开始译电文。

让赵启山惊讶的是，接头地址，就是当年在南京，赵启山去的古玩街附近那家餐馆。这次来南京，那个餐馆赵启山去过，所有的人员，都已经换成新人。另外，组织上没有广播联络暗语，这说明接头的人，是赵启山熟悉和认识的人。

难道是“五叔”？他老人家岁数可不小了！很可能是他，五叔不仅和赵启山相熟，也认识梅琴。

赵启山点火烧掉译文。

梅琴从后面抱住了赵启山，“有任务吗？”

赵启山说道：“只是呼叫我，还不知道什么任务。”

梅琴说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我怕，我好怕你出现意外，你出现意外，我都无法活下去。有一个孩子陪着我，我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赵启山心中颤抖，这种话，娟子也说过，现在听到梅琴又说，赵启山的心都揪了起来。

赵启山一把搂过梅琴，两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第二天，赵启山又去逛了古玩市场，一个称为“四老板”的人，马上认出了赵启山，“哎哟，这不是黄先生吗，你可好多年没进我的门了，快看看，看中了哪件宝贝，我给你一个底价。”

赵启山曾经在这里买过东西，他们家自称都卖真古董，但赵启山从他家买的两件东西，找懂行的人鉴定，都是假货，连高仿都够不上。

“四老板，你还在这里呀，你不是说，你的客户，都是懂行的日本人吗，现在日本人走了，你不会开始做美国人的生意了吧？”

“还真让你说着了，黄先生，我现在的客户，都是使馆的外国人，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外国人都承认了我们，我们可是联合国的五常啊，都在南京建了大使馆，来我这里的人，都是外国人，尤其是西洋人，特别喜欢中国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