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走着走着,又感觉身体发飘,双脚发软,心里暗暗叫苦,那次发病前,也是这种症状。看来当地人说的不错,得了这病,绝对不能劳累到,否则会反反复复发病。
玉石回身,看着有说有笑的两姐妹,“你们两人先往回走,我坐下来休息一下。”
央金旺姆首先回应道:“看看,逞英雄的下场,我让你结果了这个傻家伙,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带着他,活该你受罪。”
梅朵卓玛对玉石说道:“赶紧上马,你不能再劳累了!”
玉石知道这病的厉害,这时不是逞能的时候,便点点头,骑上了马,由梅朵卓玛牵着走。另一匹马,驮着扎旺土司的傻儿子,众人缓慢前行。
人牵马行进,要比来时策马疾行,安全了许多。
走了一段时间,玉石感觉身体有所恢复,两脚感觉有了些力量。看来虽不像巴桑说的那样,得了这病需要半年恢复,但一个月肯定不行。
夕阳红彤彤的,映照山峦上,玉石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两姐妹边走边唱起了歌,让玉石心情舒畅,沉浸在被歌声陶醉之中。
玉石听着听着,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开口对两姐妹说道:“他们的人追上来了,是骑兵。”
“那是从虎口门过来的,我们把这傻子打死,扔山涧下,你骑一匹马,我们姐妹骑一匹马,快点走。”央金旺姆总想着弄死那傻小子,对他家偷袭自己家恨之入骨。
傻小子也听明白了,开始“嗷嗷”嚎叫起来。
玉石下马,扯一把干草,塞进傻小子嘴中,“不必担心,你们两人继续向前走就好了,这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玉石看出来,这地方一杆枪守住,来多少人也不起作用,藏兵上山的马队,最多有那种绳甩手榴弹,玉石绝不会让对方靠自己这么近。
央金旺姆对自己的人,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接,非常不满,“巴桑负伤,其他人都变成废物了,回去后,我一人赏他十鞭子!”
梅朵卓玛说道:“你对下人太冷酷了,你若对他们好一点,可能现在他们早赶过来了。”
梅朵卓玛又对玉石说道:“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我陪着你阻击追兵。”
玉石说道:“不需要你们,你们留下反而让我施展不开,你们赶紧回去,组织人员,一定要守住山口,然后才可以与扎旺谈判。”
梅朵卓玛姐妹两人都知道,父亲和巴桑负伤,家里小妹根本支撑不起来,没有人组织大寨子的人员,相当于领地不设防。
梅朵卓玛说道:“我回去马上派人过来接应你。”说完,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不久,两姐妹听到,玉石所在的地方,响起了枪声。
走出了危险的路后,姐妹两人骑上一匹马,把那匹驮傻小子的马,拴在马鞍上,策马快速往回赶。
央金旺姆对姐姐说道:“我说话姐别不爱听,这个红汉人活不成了。”
梅朵卓玛说道:“他说得对,我们守住山口,扎旺暂时就攻不进来,有这个傻东西,我们就可以和扎旺家谈判,提条件。”
央金旺姆道:“他抓了扎旺土司的儿子,好多人都看到了,扎旺抓住他,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肯定会烧死他的。”
梅朵卓玛道:“嗯,回去后你负责组织家丁,守护住山口,我带人回来接应他。”
央金旺姆摇头,“他一个人,身体还不好,抵抗不了多长时间。他被扎旺杀害,或许对姐姐并不是坏事。”
梅朵卓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央金旺姆不吱声了。
在央金旺姆来看,即便这个红汉人,被扎旺抓住没杀掉,父亲也绝不会用这个傻小子,去换那个红汉人;而会换被扎旺家抢去的地盘,换被掳走的下人。
不救这个红汉人,不是因为父亲的绝情,而是这个红汉人沾不得。
如果真像姐姐对父亲说的那样,捡个不明身份的汉人,回家当做奴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姐姐明显是在帮这个红汉人。刚才姐姐的话,甚至还对这个红汉人有爱慕之心。这些现在是大忌讳,她知道,父亲也知道,姐姐自己更清楚。
现在,藏民族地区,各派表面上都服从国民政府,只要国民政府不干预藏民事务,藏民也不去得罪国民政府,更不敢得罪身边的地方军阀,尤其是藏汉混居地区,更是如此。
听说几个月前,红汉人过夷人果基家族地盘时,夷人的头人,一个叫果基小叶丹的,与红汉人的大官,被称作红军参谋长、红军北上先遣队刘司令,歃血为盟。结果后来被国民政府追责,对小叶丹与红军结盟进行迫害,逼迫小叶丹,交出一万二千两白银,外加一百二十头母羊。这还不算完,现在小叶丹的地盘、势力,还被政府支持的部落蚕食。估计到某个时候,小叶丹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就可能被结果性命。
央金旺姆想,如果姐姐救的,现在又救了姐姐的红汉人,被扎旺家打死,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或许,扎旺家还与红汉人结了仇。
这时,央金旺姆发现姐姐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玉石在梅朵卓玛姐妹俩走后,很快就见到追兵。这地方防守骑兵,不用向骑手开枪,直接射马就可以。
玉石用叉子枪,第一枪就射中最前面的马。马疼痛的乱窜,一下子就滚落悬崖。
玉石又用缴获傻小子的枪,对后面的几匹马连续射击,被射中的马都失蹄滚下了山涧;没被射中的马,骑手赶紧调转马头赶回跑,马上和后面的马相撞。这样,又有连马带人,被冲撞掉下了山涧。
第一个回合,玉石发动的突然袭击,就干掉对方十来个人。然后,玉石就躲在岩石后面,坚守阵地。
对方人也都下了马,向玉石这边开枪射击。
玉石并不理会对方的射击,只要人不过来,到可以抛掷手榴弹的距离,玉石就不理他。
对方也抛掷了几枚手榴弹,不但距离达不到,还都抛到山涧下,在滚落的过程中爆炸,在山谷中震荡回响。
很快,天就黑了。白天骑马都提心吊胆的小路,黑夜里是没人敢骑行的,牵马步行,也需要点上火把。
玉石摸黑,悄悄地向后退了几十米,躲到一侧有树的岩石缝中。另一侧,是立陡的悬崖。只要不见火把的亮光,玉石就不准备露头。
对面始终不见火把,难道扎旺土司的人撤了?玉石判断,对方不可能轻易撤回去,因为被抓走的人,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扎旺土司的儿子。
虽然刚入秋,但由于是高海拔地区,让山顶上玉石冷得直打颤。
玉石在岩石缝里,尽可能蜷缩着身体,用藏袍遮挡腿部,减少身体散热面积,手伸进藏袍里面,不停地揉搓胸口,防止自己失温休克。
玉石开始盼着对方进攻了,好让自己紧张起来,不至于由于困乏而睡着。如果睡着了,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