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钟义民没带司机,自己开着车,赵启山说道:“在香港开车,你应该如鱼得水,我若开车,可能有点不舒服了,已经习惯了右侧行驶。”
钟义民笑道:“我和你一样,在满洲国是左侧行驶,到欧洲是右侧行驶。唉,我还没有改过来,知道应该叫东北,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又不是外交文件、政府声明,说实话,我也厌倦了这场战争。”赵启山对钟义民,同样不敢暴露身份,连国民党方面的任务也不敢说,只能说探亲。
“向我学习呀!”钟义民颇有得意,“赶紧脱下军装,解甲归田。现在你服务的政府,已经土崩瓦解了。听说,共产党方面,正在北平准备建国,要开什么会……对,叫政治协商会,十月一日正式建国,共和制吧!”钟义民感觉他知道的多,可以自由地听各种新闻,看不同立场的报纸。
这些消息,赵启山已经知道,现在听到,还是很激动,但仍要装作若无其事,“我服务于国民党十几年,和那边你死我活的斗,是不可能改换门庭了,听到那边高兴,我心里是凉凉的。”
钟义民笑道:“好了,好了,不说惹你丧气的话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太太也怀孕了,紧随你之后,我也要当爹了。”
“祝贺你,这么大年龄,终于得子。”尽管钟义民日本太太比他小很多,但钟义民比赵启山大了好几岁。
“中国人有指腹为婚,我们也做个游戏,他们若是一男一女,我们就做亲家。”钟义民是太兴奋了,有点忘乎所以。
赵启山道:“但愿你把女儿培养优秀点,给我家做儿媳。”
钟义民哈哈笑了起来,“我家遗传基因优秀,我儿子聪明着呢,你女儿嫁过来,我太太肯定是宠着你女儿。”
赵启山也笑了起来,“都是儿子,怎么成亲家?”
钟义民道:“那就让他们成兄弟,异姓兄弟,我当你儿子的教父,你当我儿子的教父。教父你懂吗?”
赵启山在教会学校上学,对这些当然有了解,但这不能暴露给钟义民,便说道:“别整那些鬼、神、玉皇大帝的,我给你儿子当干爹吧,若是女儿,就嫁到咱家来。”
钟义民:“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文化低,我也将就你这个亲家吧,但愿你的女儿,长得像她妈妈。”
两人逗着趣,大致找到了梅琴的地址。钟义民没有来过梅琴家,只是根据梅琴那张卡片,找的大致方位。最后是赵启山指路,来到了梅琴家。
赵启山下车,佣人陈妈,从窗户看到赵启山,赶紧上楼告诉了梅琴,然后自己又快速下楼,开门迎了出来。
古明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拎起两人的箱子就进屋。
梅琴在一个年轻姑娘搀扶下,也走了出来,她心里充满了甜蜜。看古明一眼,知道是赵启山的随从,也听赵启山说过古明,想必就是眼前这人了。
见古明不说话,也撇下古明,去和钟义民打招呼。
“钟大哥亲自开车呀,真是辛苦你这个大代表了,快进屋里坐吧!”又面向赵启山,责怪地说道:
“你往家拍个电报呀,我去不了,也可以让司机老吴去按你的。”
钟义民说道:“亲家想给亲家母来个惊喜!”
梅琴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钟大哥是男孩,还是女孩?”
钟义民道:“不知道呢,先指腹为婚,怕将来我儿子找不到好媳妇。”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赵启山也对钟义民说道:“进屋坐一会。”
钟义民:“不进去了,改天拜访,今天不是时候。”
赵启山:“那好吧,我给钟兄带点土特产……哦,箱子拿进去了。钟兄稍等,我去取来。”说着赵启山进了屋。
钟义民见赵启山进屋,对梅琴说道:“弟妹,当着赵兄弟面我没说,上次你托我打听他儿子的下落,我太太问了好多人,现在还在问着,信写了上百封,回信装了一大包。除了说不知道的,基本上就两种说法。一是孩子也没了,大多数人这么说。另一种,说孩子当时在另一间屋里,由另一个人带着,但带孩子这人是谁,山田重信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开始时,山田重信严密监视孩子,执行监视任务的人,都是特高课的。但这几个人,在特高课基地被袭时,基本上都被打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孩子在谁手上。现在,这些知情的人中,还有一个活着,住在精神病院。谁也不能跟他提战争,一提战争他就犯病。等过两年,我太太说回日本探亲时,专门找一下这个人。”
梅琴道:“谢谢钟兄和嫂子了,我代启山谢谢你!”
这时,赵启山拿了一包东西,来到钟义民车前,拉开车门,扔在车后座上,“带了几样吃的,都是我驻地的特产。”
钟义民:“谢谢啦,亲家、亲家母亲热吧,我告辞了!”说着,上车把车开走了。
梅琴问赵启山:“那人是小古吧,让他住一楼怎样?楼上的客房,我让陈妈的女儿住了。”
“哦,那个姑娘是陈妈的女儿呀!”
“嗯,我怕生孩子时,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想再请一个人,陈妈就让她女儿过来了。这孩子很好,很懂事,我挺喜欢的。”
赵启山说道:“不让古明住家里,我怕很快这房子,就开始有人监视了。让古明住前面的小客栈,可以对我们这里进行保护。”
梅琴不满道:“瞧你,到哪都疑神疑鬼,这里是香港,不是国共的战场!”
“小心没有错。”赵启山心里讲话,香港马上就要成为国共的战场了,只不过这个战场以斗智为主,很少动枪,不会动炮罢了。
梅琴说道:“我们对面三楼,有一家人的房子要出租,我让陈妈出面,把那间房子租下来,说他的外甥要住。”
赵启山点头,“这样最好了,再给小古找两套换洗的衣服,最好再整套工装。”
梅琴:“那就用我们公司的衣服,长袖短袖都有。”
“很好!”
当天夜晚,赵启山在百老汇,见到了蔡文波。
“起义准备的怎么样啦?”赵启山问道。
“两个公司的经理,都同意起义,我们争取做到,两个公司,在香港两千多人,全部起义。尽可能的,把飞机开回解放区。”蔡文波平静地介绍。
赵启山惊叹:“两千多人全部起义,那动静该有多大呀!我还以只要停飞了两航,让国民党无法向西南补给,就完成了任务呢。”
蔡文波笑道:“两航加在一起,九十多架飞机,算上地勤设备,这是一笔巨大的资产,争取尽可能多的带回新中国。现在,往西南运了什么物资,尤其是什么武装,什么弹药,运给谁了,我们党中央的数据,比老蒋的都准。”说完,蔡文波得意地笑了出来。
赵启山问道:“现在起义有什么困难?”
“特务!”蔡文波愤愤地说道:“在员工中,有大量特务,有公开的,隐蔽的,还有私藏枪支,只要他们不过分,港英警察对他们睁一只,闭一只眼。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没有确切证据。”
看来,这些特务,给蔡文波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因为说到“特务”这两个字,蔡文波是牙缝中咬出来的。
赵启山道:“我们这里没有武装力量吗?”
蔡文波道:“我们有一支工人纠察队,公开的武器是铁棒木棍,也有几支手枪,是粤中区游击队支援我们的,但平常不敢用,也不敢拿出来。国民党反动派,他们携带武装,只要不亮在外面,港英警察从不对他们搜身;而我们的人,动不动就被港英警察刁难,一有举报就抄家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