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的一座宅院中,原先的弘农郡王,现在的庶民赵臻,双脚放在木盆中,由着江知微跪在地上给他洗脚。
房里一灯如豆,光线昏暗。床上硬梆梆的,连被褥都都是陈旧的。
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两口箱子。
别说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就连灯烛都不敢多点几盏。
赵臻目光在房里扫了几眼,越看越气,突然一脚踹翻了脚盆,洗脚水登时溅了满地。
跪着的江知微身体一颤,把到嘴边的轻呼咽回去,顾不上双腿被洗脚水打湿,急急忙忙起身后退。
但还是迟了,脑袋一痛,头发被赵臻抓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紧接着,一巴掌抽在脸上,直接把她抽的跌在地上,沾染了满身的洗脚水。
耳边响起破口大骂的声音:“都是你这个贱人,丧门星,若不是你出的狗屁主意,老子能落到今天的地步?自打纳了你个丧门星,老子做什么就没顺过。”
赵家就算当年没起事时,也是当地望族,赵臻从小就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自打被废为庶人,日子过得异常拮据。
曾经在寿王府的财物不准带出来,每月只有寿王府给的五两银子作为家用。
若是普通百姓,五两银子也够一年花销了,但在赵臻这里怎么够?
赵臻小妾五六个,庶子庶女也有四个,还有家中奴仆,一大家子要养活,五两银子也只是饿不着,还想从前的锦衣玉食,是完全没可能。
赵臻的妻子周氏倒是有自己有嫁妆,但到了今天的地步,周氏有一双儿女要养,才不会用嫁妆银子给赵臻养小妾庶子女。
借口身体不适,带着孩子和陪嫁,去娘家的别院养病。
周氏的父亲原本是武威郡嫡系,寿王当初就是看上周氏父亲的能力,才结的这门亲。
哪知道后来女帝给了周氏父亲一个中书令的位置,看着位高,却没有实职,半点助力也不能给寿王。
否则就算看在亲家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舍弃了嫡长子。
赵臻要脸,不好跟着妻子去岳家住,只能带着妾室和庶子女,每月靠着五两银子过活。
赵臻每次只要想到如今的日子,就把满腔怒火撒在江知微身上,不是打就是骂,再或者变着法子折腾。
江知微捂着脸,半垂着头,遮掩眼中的恨意。
若不是赵臻当日把她当江稚鱼掳走,若不是赵臻强要了她,她也不会被迫和他绑在一起,到现在反倒把所有的错怪罪到她头上了。
但她现在什么也不敢说,赵臻如今可是半点都不信她,说的多了,反倒被打的更重。
赵臻依旧在骂:“说什么能帮老子杀了那庶子,现在怎么杀,你说怎么杀?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想靠近他十步都不能,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杀他?”
“老子怎么就信了你的邪,怎么就相信你能做成事?你她娘的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除了能干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