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的眼泪在深深地皱纹间纵横，昏黄的眼珠也染上了淡淡的红。

“招娣啊，你就当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就当妈求你，你弟不能娶不到媳妇啊，你帮帮他吧，他也是你的同胞弟弟不是吗？”

李父扯着李母的袖子，想把她从地上拽起，但是看的出只是做做样子，并没用力。

“你起来，哪有当妈的给女儿下跪？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李招娣从头至尾就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她的心已经死了，就死在李母宣告自己曾经想要亲手溺死四岁的李招娣时。

或许，李招娣本应该在四岁那年就死掉的，只不过对母爱的期盼和眷恋让她活到了现在。

小鱼和臧予寻担忧的看着李招娣，生怕她再次心软，葬送自己的一生。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李招娣成长的这么多年，她的心就像是一颗洋葱。

当她放学回来，发现家里根本没有准备她的饭，厨房只有李耀祖剩下的稀饭，还和剩菜搅在了一起时，她的一瓣心轻轻的被剥下。

就在她考了第一名，高高兴兴的拿奖状回家，父亲却说奖状纸有什么用，擦屁股都嫌硬。但李耀祖只不过吃完了一碗饭，却获得了父母的夸赞时，她的一瓣心被轻轻地剥下。

就在她上了初中，随着大家的知识水平提升，同学们开始嘲笑她的名字时，她的一瓣心被轻轻地剥下。

就在她考上大学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却被父母要去拿给李耀祖乱花的时候，她的一瓣心被轻轻的剥下。

就在大学的女生开始互相攀比衣服首饰，她看着自己仅有的两件衣服，还都是爸爸的旧衣改做，在夜里默默发呆时，她的一瓣心被轻轻的剥下。

就在她第一次有了喜欢的男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露心迹，对方却因为她的名字与穿着对她冷嘲热讽时，她的一瓣心被轻轻的剥下。

......

这其中的每一件事，都是小事，单独拎出来，或许都像稻草一样轻飘飘。

可是类似的故事，在她身上发生了二十多年，哪怕现在坐在这里，认真的数，恐怕也数不完了。

洋葱的外壳被一点点的剥去，但她还凭着最后的一点执念，保护着最中心的一块。

可今天，那最后的一块，也被四岁的李招娣击碎，当外面保护的茧房被毁去。

回忆就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李招娣的心彻底死了。

“李耀祖能不能结婚，跟我没有关系，把我的东西给我，我要走了。”李招娣淡淡的说。

李父勃然大怒，他没想到最后的一招，也是一直以来最有用的一招，竟然失效了。

李母也茫然的松开了李招娣的裤脚，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

李父将手臂高高的扬起，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女。

意料之中的巴掌声没有出现。

李招娣转过由于习惯，偏到一旁的脸。

她看到臧予寻正紧紧的捏着李父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明明看起来并不厚重，可李父却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这你也要管吗？！”李父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