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慝本不想一道前去,他的个人空间中有足够他吃几个月的面粉,对于出来找寻工作没有迫切心理。只是耐不过查尔斯的生拉硬拽,陪同他出去。
妮可则留下来照顾养伤的阿娜,没有跟着一同前去。
衣慝和查尔斯来到距大厦一千多米远的幸存者聚居区,这里有城中除了大厦外,唯一的水资源供应点,所以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聚居点。
两人来到一个面积很大的广场,仿佛进入一个规模庞大的闹市。许多衣衫褴褛的人目光迷茫地坐在地上,痴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混迹在人流中,好似一件件任人挑选的货物,勾引着来往的人物。不时的有一对对谈妥了条件的男男女女,亲密地手挽着手离开。
在广场的角落里,有一个简陋的招工点,以普利斯公司的名义招收需要的人员,招工点外排着一串长龙,都是急需找到工作谋生的人。
查尔斯带着消极怠工的衣慝排在长龙的后面,良久,终于轮到他们。
招工点由一位吨位严重超标的白人中年妇女主持,轮到查尔斯时,中年妇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公式化地问道:“你以前是什么职业?”
“警察。”查尔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
中年妇女在面前的小册子上记录了几笔,抛给查尔斯一个小铁牌,“你的职务是城内剿尸队队员,拿着这块小铁牌去普利斯大厦门口报道。”
普利斯大厦就是他们暂住的那座大厦,受雇于普利斯公司后,他的住处将被安排在普利斯大厦内,虽然只可能安排在最底层,但是不论怎么说,比这边的简易聚居点好上很多。
之后轮到衣慝,他无精打采地站在招工点前,淡淡地看着中年妇女。
“黄种人?”中年妇女嫌恶地皱皱眉头。
“怎么,有问题吗?”衣慝对这位中年妇女的语气有种本能的反感,说话没有平时的淡然,内心仿佛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对不起,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中年妇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道,“下一个。”
“哦。”对于找工作的事,衣慝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今天过来,不过是耐不住查尔斯的相邀而已。听到中年妇女的话,无所谓地转身就走。
却听到身后的中年妇女嘀咕道:哼!死不完的黄种人,还想抢我们美国人的工作岗位,我们自己人都安排不过来,哪有多余的工作岗位送给你。”
衣慝内心的那团火焰腾地喷薄而出,转身重重地按在中年妇女身前的办公桌上,压得办公桌发出“吱呀吱呀”难听的嘶哑声,眼睛瞪着中年妇女,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我不想打女人,但是我今天不介意破一次例。”
中年妇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醒过神来,为自己竟然被自己鄙视的人吓得慌神而恼羞成怒,尖叫道:“警卫,快把这个闹事的人轰走。”
中年妇女把持的这个岗位,实是多惹事端的岗位。末日幸存下来的人类,不是性情凉薄,残忍好杀之辈,就是心若死灰,可能狗急跳墙之徒。一句话不投机,就会刀兵相向,大打出手。所以招工点后有两个持枪警卫维持秩序。
站在中年妇女身后不远处的两个警卫本来正在聊天打屁,打发无聊的时光,得到中年妇女的召唤,精神一振,掏出身上的左轮手枪对准衣慝,其中一人严肃道:“先生,请不要在这里闹事,不然我们有权击毙你。”
“哦,就凭你们?”衣慝不屑地瞥了一眼几米外拿枪指着他的警卫,嘴角勾了勾,眼中燃烧着毁灭的怒焰。
很奇怪的感觉,胸中有一种杀死眼前的三人的冲动,没有任何理由的冲动,不断地冲击他的神经。
他并非第一次杀人,手中已经握有两条人命,更别说曾杀死过无数的丧尸,倒在他手中的丧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可是这些杀戮都非出自他的本心。出于自保而杀死了海哥,初到生化世界失手杀死那位美国女人,各种各样的原因推动着他造下一个个杀孽,令他陷入痛苦的自责,却又不断地选择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死循环中。
杀死成千上万的丧尸,更是为了他的生存而杀,他不杀这些丧尸,它们却不会放过他。当然,其中有对于追求灵力点的欲望原罪在作祟,可是终究是因为明白丧尸是死过一次的死物,与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别,他才下得了杀手。
眼前的境遇却有所不同,两个警卫虽然拿枪指着他,中年妇女虽然说了几句不敬的话,但是他相信,只要他退却,离开这里,眼前的三人不会拿他如何,他们不会置他于死地。
虎无害人心,人却有杀虎意。眼前的三人不欲杀他,他却充溢着杀死他们的杀机。是因为中年妇女的话侮辱了他,动了杀机?
还是感觉到可以轻易地躲开两个警卫的子弹,他们根本就威胁不到他的生命。强者却被两个弱者指着脑袋,逼迫着离开,感觉强者的尊严受到践踏,而动了杀机?
想到这里,衣慝心中升起一道明悟。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了,再也没有初得封神石时,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剩下的只有蔑视和麻木。蔑视普通人类的生命,麻木地收割他们的生命,不会再有初次杀人时的不适感和罪恶感。
望着指着他的两把枪,以及得到警卫的庇佑后,镇定下来嚣张叫嚣的中年妇女,衣慝的眼角剧烈地跳了跳,正要施展辣手,让他们明白如何书写尊重二字,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局面的真正掌握者,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按在肩膀上。
却是查尔斯见这边情形不对,不到半刻工夫,双方似乎起了争执,忙赶过来按住愤怒的衣慝。
查尔斯领到小铁牌后,本来站在他身边不远,与其他幸存者聊天交流普利斯城的信息,却发现这边生出波澜,按住衣慝的肩膀,拉着他往外走,低喝道:“别冲动,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惹了他们,很快就有大批的治安巡逻队赶过来,我们得罪不起,工作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焰,被查尔斯骤然打断熄灭,不复刚才般杀机盈溢,冷静下来后,熄了杀死眼前三人的念头。
那女人不过是势利眼而已,与他并没有杀亲灭族之仇,范不着为了一句口角之争,非要杀她泄愤。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衣慝假意装着被查尔斯拉着走出几步,见两个持枪警卫意识松懈,甩开查尔斯的手臂,闪身到两个警卫的面前。
那两人大惊失色,正要对准衣慝扣下扳机,却被衣慝先一步扣住两人的手腕,手上用劲。那两人惨呼一声,吃不住他的怪力,手中的左轮手枪掉落地面。
衣慝冷哼一声,瞬间爆发力道,将两人拽得向前倒去,双手闪电握拳击出,打在两人的肚子上,将两人的发出的惨叫声打得吞回肚子里,口吐着白沫倒在地上,却是被他强大的力量打得昏死过去。
中年妇女本似斗胜一场的公鸡,高傲地昂着螓首,却不想变生肘腋,形势瞬间逆转,发出惊恐的尖叫。
衣慝勾勾嘴角,似很享受眼前造成的一切,破坏、惊悸、恃强凌弱,掌握他们命运的快感,都令他着迷。回身一掌切在中年妇女的颈项,将她打晕过去,打断她聒噪的尖叫声。
周围等待安排工作的幸存者冷漠地看着他,自从病毒爆发以后,社会伦理、道德、法律迅速沦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闹出纷争不再是救助于警察,而是遵循最简单的原始法则,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这里每天为了食物,为了水源的分配,为了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大小小的斗殴事件十多起,最终站着没有倒下的那人即是胜利者,享受失败者拥有的一切。
在衣慝之前,因为招工点工作分配不公正,已经发生了数起聚众打砸招工点的殴斗,然后因为擅自骚扰招工点,冒犯了普利斯公司的威权,被迅速镇压下去,城里的幸存者早已看得麻木。
查尔斯紧张地跑过来,拉着闯祸的衣慝分开人群,趁着城里的保卫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地离开犯事现场。
衣慝悠然地任由查尔斯拉着他离开广场,他不怕刚才的事,影响他今后在普利斯城的生活。
他下手很有分寸,不过是给他们点苦头吃而已。如今世道这么乱,谁会因为一件普通的打架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调查逮捕他。只要今后不在广场的招工点出现,谁也查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