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指指脑袋,“有病!居然想让我们帮她?哈哈!”
四周的邻居都大笑起来。
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仿佛给了福娘无穷的力量。
她颤抖着,对面前一脸灰白的琳说:“妈,你看,你连邻居关系都处不好。让我走吧,好不好?我也想过过有父爱的日子,求你。”
琳眼底的情绪是福娘无法理解的复杂。
僵硬地声音仿佛从最干涸的嗓子里挤出。
“如果你走了,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
福娘勉强笑,“不会,我在爸爸身边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曾经琳用来哄孩子的手段,如今被福娘学会,用在了自己身上。
琳眼神恍惚,手指摸上她的胳膊,“你不能走,妈就剩你这一个牵挂了,你走了,我怎么活?”
福娘用力挣开,“子女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你就当我出去闯荡世界了,我火车要停了,快放开!”
“不行,你不能走!不能去找他!他就是个——”
琳再次狠劲咬牙,神情无比痛苦。
那句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福娘当时不懂,瞟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不够了,火车就要开了!
“妈!你保重!”
说罢,她用力挣脱开,拉着行李箱飞快地向前跑去。
琳在身后紧追,绝望、无措、心如刀割。
“回来!不然就断绝关系!!”
福娘头都不回,心底不以为然,“那就断绝好了!”
反正,琳永远是自己的母亲,只要她哭一哭,撒撒娇,母亲永远会包容她、原谅她。
只是,有些事不能错,没有回头路。
而有些南墙,无论别人怎么说都没用,只有自己亲自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疼,才知道后悔。
...
福娘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半垂的睫毛不断颤抖,倏然一粒圆滚的透明液体掉落下来,砸进膝盖,痛得她佝偻起腰。
后面她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直无法告诉她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好——
身为母亲,如何告诉女儿自己被强的事?
没有父爱,已经很惨,如果再得知自己是罪恶的产物,福娘该怎么活下去?
琳是伟大的,二十年来,一直和内心的痛苦抗衡,和每次看见福娘就被重新唤起的记忆抗衡。
她用瘦弱的身躯抗下了所有的苦楚,只为给福娘一个健康生长的环境,只为给她所有的母爱。
会不会有某些难眠的夜晚,福娘躲在被窝里哭,琳躲在门外哭?
福娘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如今长大的她,更能体会到母亲的不易,也更痛恨自己当初的不懂事。
要是时光能重来,该多好。
她一定会转身抱着苦苦哀求的母亲说:“妈,我不走,我一辈子不离开你!”
“你想和她见一面吗?”夏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