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万夫顺着后视镜后望。

留下的士兵正合力关上场门，在空旷的头顶上方，橘色光线极度缓慢的逐渐拉长，随着重重关上的门，被生生夹断。

仿若一只即将苏醒的巨大野兽，缓缓将蚂蚁般的小人儿吞进肚子里。

...

琳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就好像心也跟着在颤。一股无法形容的焦虑被震了出来。

她的手心突然很烫，紧攥出的薄汗瞬间蒸发。

“麻烦你，给我拿一瓶水。”

前面那人像是被她过度干哑的声音惊到，环视她的脸观察了好几圈，确定她没出现别的异常后，食指戳戳前面，“给琳拿瓶水。”

声音一层层传递出去，负责看管的人在本子上写下琳的名字，再*1，才掏出一瓶水递了回去。

琳迫不及待地把瓶盖拧开，昂起头，大口大口地用力吞咽。

前面那人忍不住悄悄地挪动屁股，把背靠在车壁上，确保平视的时候也能看到琳的动静。

这丫，水喝的也太凶了。

今儿也没干啥重活，而且在房子里头，都不用晒太阳，咋就渴成这样。

琳一口气把水喝了精光，内心深处快把她烤熟的火才逐渐平息。

装满水的胃袋似是压弯了脊柱，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面向车头，把胃抵在略有凉意的车壁上。

手心不那么烫了。

但她还是把手紧握在车栏上。

抬眼，一路向西的车像是逐日的夸父。

红彤彤的太阳越降越低，把远处的原野映亮了，把生长的奇形怪状的柳树、像是蚂蚁盖出土面的城堡般的，人类留下的废墟大厦都映红了。

不熟悉的晚风带来熟悉的腥臭味道，吹在脸上。

琳突然忍不住想哭。

没有原因。

就像是刚浇过火的水化成了雾气，迫不及待地想通过眼睛，流出来。

有一种深切的委屈，可找不到源头。

琳紧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把泪咽下去。

回时总比去时快。

几乎是她刚平复下内心汹涌的情感波动，基地大门就出现在面前。

照例做完进入城前的检查，全员无问题后，大门开启，大家各奔东西。

绕过一条街，宾馆近在眼前。

琳怔愣住。

安全区内，夏老板正和一人在聊天。

那人听到车轮的声音，转过头——是一张年轻、好看的脸。

哪怕分隔多年，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在脑海中变得模糊，可在看到的第一眼，依旧能认出。

琳撕心裂肺地大喊：“闺女！！！”

福娘站起身，颤抖着往前走了两步。

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头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和晒斑的老人，居然会是母亲。

还不待车停下，琳抓着车栏跳下来，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可她根本不在意，趔趄地爬起，一眼不错地紧盯着朝思暮想的女儿，踉踉跄跄就往安全区里跑。

“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