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呜呜,冬天的陕北大地上龟裂着一道道数不清的沟纹。
连年干旱,使得这块儿原本就贫瘠的土地越发的荒凉。
延安府米脂县李继迁村,正在举办着一场极为寒酸的葬礼。
村头的一个半人高的院墙上,一只木棍挑着一根白布条当做了白幡插在门口,
随风飘荡的布条告诉人们,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边滴着泪珠,一边用拼凑的薄木板在打着棺材。
“哒哒哒哒,吁吁~。”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过后,三匹马停在了小院门口。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滚鞍落马,踉踉跄跄的奔进了院内。
“李 李过,发发发生了何事?”
那正在打棺材的少年,早已丢掉了手里的斧头跪在了地上。
“二叔,你终于回来了,李过无能,没有照顾好爷。
爷~爷他也随婆去了。”
“大、大也没了?
大~大……大啊!”
李鸿基踉踉跄跄的扑进了草屋,跪在了一张木床前号啕大哭。
和他随行的中年男子和同龄少年也跟进了草屋。
给逝者磕过头后,那中年男子劝慰道:
“枣哥儿,节哀顺变,还是先为令尊发丧是好。”
李鸿基强忍悲痛,擦了擦眼泪说道:
“高大叔、立功兄弟,鸿基今日对不住,不能好好招待你们了。”
“李大哥,馁说的什么话,家里发生了如此大事,还说那些干啥?
高大叔,您留在家里帮着李哥处理家里的事情。
厄去镇上买副上好的棺木,不能让李大爷走的如此寒酸。”
少年高立功说完扭头就奔向了外面。
“立功兄弟,这有五两银子,
劳烦兄弟除了买棺木外,再买回身寿衣和香烛纸钱,以及一些酒肉吃食。
厄明日要招待一下亲友乡里。”
“厄知道。”高立功没有接那五两银子,只是回了一句话就打马而去。
“阿锦,给厄说说,大 是如何没的?”
李鸿基又回到了院子里,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李过问道。
“二叔走后第三日,爷就病倒哩。
俺拉爷去镇上的医馆看病,可人家不收。
说爷的病是饿亏哩底子,即便是用上百年的老参,也只能多活个半年左右。
俺求助郎中给开哩药方,凑了些银子抓哩几副药。
爷喝了一副药后死活不再喝了。
爷说药里有人参,这好东西是富贵人家才能用的。
他一个泥腿子不配喝这药。
俺求着爷,说怎么也要坚持到二叔回来您再走。
而且这药也抓哩,人家是不给退钱的。
好哄歹哄,爷才又开始吃药。
就这样过了将近三个月,爷还是没有等到二叔回来,
于前个儿傍晚,丢下厄走哩。”
“吃了三个月的药?
阿锦,埋葬哩娘以后,咱家连个铜板都没哩,你哪来的银子抓哩这么多药?”
“厄有猎打猎,没猎打柴。
又典卖了值钱的家物和粮食,最后实在没办法了,
把、把咱家的田抵押给赵地主换了三十两银子。”
望着眼前哆嗦发抖的李过,李鸿基嘴唇颤抖着问道:
“啊锦,馁的袄子哩?”
“说啊,馁的袄子哩?”
“典、典哩,换药哩。”
李鸿基抹了一下眼泪扶起了李过。
捡起丢在地上的包袱,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馁个傻货,大冷的天馁不穿袄子,冻坏哩咋办?
想留厄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么?
亏了厄给大 买了件新袄,大 走了,你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