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是被学校返聘回来的老医生,以安上学时他就在学校了,忙惯了的人退休了无事可做,便应了学校的邀请。
满学校的孩子,唯独以安是他职业生涯里的例外。
大一新生一般都是校医务室的常客,这个病恹恹的小女孩入学第一天的开学仪式没结束就给了他个开门红。
班里的男同学把她放在检查床上时,一度怀疑是哪个学校保送了个初中生进大学,又瘦又小,胳膊还没个胡萝卜粗,小脸苍白。
大一开始住宿,又是秋季入学,新疆冬季来的快,以安那一个学期,放学后的时间,几乎日日都是在张医生的校医室里度过的。
在张医生的印象里,她人小,话少,不起眼,安静的能让人忘记她,大部分时间输液时她都要求扎脚背,因为她总背着个大书包,里面装满了书,输液时也学的认真。
以安是大二了才长起来的,或是因为不住在家里了,在学校自由了些,离开了父亲的掌控,心情好了起来,个子长高了,人便看着不再是个小孩般。
那时,她好像是一个暑假就不一样了。
新疆的九月开学季,还能拽着夏天的尾巴再穿穿裙子,以安趁着暑假在李妈妈那专心学炒股,小赚了一笔。
交了学费后,她将生活费留出来,计划着剩下的钱怎么用,与同宿女孩子去买生活用品时,被一件青苹果绿的连衣裙吸引,小一千块的价格,她未眨眼就给买了下来。
二天一早,她便穿了那条裙子去上课,瞬间就在学校炸开了锅,大家还在议论着,是哪来的交换生?还是从哪转来的?
以安以往在学校时本就看上去像个初中生,平常也比较沉默,日日T恤衫牛仔裤,大家对她的了解也就仅限于,那个小学霸怎样怎样。
当她以另一种样子踏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男生也傻了眼,大家愣是看了一节课,才反应过来那是崔静。
因此,追她的男同学也多了起来,她去医务室输液时,便时不时的冒出个毛头小子去给以安送零食,只是,她从没接受过。
她一直将父亲的话记的很牢,好好学习,大学毕业后再谈恋爱,她很怕自己因为做错什么被父亲责骂挨打,所以大学时她根本没看任何人一眼。
“别说废话,她肚子里有孩子,你好好的看!”方老师与老校医呛着,他站在病床前,抬手去摸了摸以安的额头。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这孩子的心性?上次,更要命吧?这不是好好的!你和老李没有白教这个孩子,我摸过脉了,孩子和她都没事。”
张医生说着话盯上了林苡仁,他抬手戳了戳自己的眼镜,交代着,“她体质不怎么好,那是天生的,但是人的情绪会影响身体是没跑的,所以,你需要多点耐心,尤其她肚子里的双胎,消耗她太严重,生之前都要小心养着,有什么问题别听她那套不去医院的理论,马上送去医院,记住了吗?”
林苡仁听的认真,一字字的都刻进了心里,他侥幸以安曾遇到了这样的一些人,让她不是一直都只体会人性的恶。
“林先生,崔静为什么会提起李教授?她自己看着下葬的,按理说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啊?”赵寻等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个机会问林苡仁。
“为什么?你是忘记李教授去世时候差点要了她的命?人太悲伤了,就会忘记一些事。”
张医生未等到林苡仁说什么便插了嘴,他摸了以安的脉。
“这孩子痰虚精亏,尺脉太弱,寸脉摸不到,与上次的脉象差不多,这些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可怎么好?老方头儿,你说你这学生,将你和李教授的本事都学去了,怎么就是个看不开的?”
赵寻听着张医生的话叹了口气出去,“谁还能没个弱点!”
方老师闻声瞥了一眼赵寻,呛道:“你想的开,想的开现在连个媳妇都不找?我给你介绍几个了,你去都不去?你想的开,李教授走的时候看她难过成那样还想着....”
“方老师!”赵寻打断了方老师的话,对他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