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跨进书房,在爷爷对面坐下,看他老人家做活儿。
爷爷的老花镜儿散散挂在鼻梁上,以安一手托着下巴,等到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剪刀才开了腔,“爷爷,给双胞胎起名字吧,要拿去上户口了。”
爷爷歪了歪脑袋,瞅着以安,摘下眼镜,看了看她手里的红纸,“用你手里的就成。”
说罢朝安笑着。
以安将手里的红纸摊开在爷爷桌子上,“我就知道~在爷爷面前没有秘密。”
大红烫金的红纸上楷体大字:林安年、林安岁。
“这名字真好,”爷爷说罢未再多说什么,又开始剪他的松树。
“爷爷,玉字是留给您来赐字的,上户口要用,我们起的用来做小名纪念就好。”
林老爷子微低着脑袋,透过眼镜,眼神瞟看向以安,“爷爷给名的时候,不知道你们会生双胞胎。这个玉字,起不出太好的双胞胎名字来用,还是你的安字合适。”
说罢便又将视线收回在手里侍弄的松树上,“这红纸,就留给爷爷吧,上户口用的你再写一张。”
以安望着桌子上的烫金红纸发呆,喃喃道:“爷爷,孩子们没有用卿字也没有用玉字,您不生我们的气吗?卿宥、卿蓉【林苡清的儿女】她们都是用了这个字起名字的,我们的孩子太特殊,终归是不好的。”
林老太爷将手里修剪好的松树瞅了又瞅,推到以安面前,问着,“你看这松树爷爷修的怎样?”
以安看着小树不明白爷爷想说什么,她疑惑的看着林老太爷。
“人这一辈子...就像这松树盆景,为了好看,不停的被人扭出来不同的样子,还要被摆弄着供人观赏,时不时的再被修剪几下,愉悦的是别人。
因为它是为景观而生。
孩子呢,他不一样,虽也是逃脱不了被安排好的命运,可如果生来就有亲人赋予好的祝愿,一定就不是错事。
他们的名字,寄托着你们的情感,你们又没做错事儿,爷爷何来的气好生?”
以安鼻子一酸,两行泪从脸庞滑落。
爷爷总是没来由的给了她太多的宽容与怜爱,那些她不曾感觉过的,来源于长辈的温暖、柔声细语、怜爱的眼神,统统给了她。
林老太爷看见她如此,甚是心疼,低声宽慰着,“安儿,爷爷这些话,是为了让你明白道理,不是为了让你徒增忧伤,你能明白吗?”
林老太爷的话,说的不疾不徐,声音柔和,让人心感平静。
以安擦去脸上的泪破涕为笑,“不是忧伤,您总是这样,会惯坏我的。”
爷爷笑笑也未在说什么。
以安在爷爷书房闲话家常,坐到日落黄昏时才回了自己院子。
孩子们被保姆阿姨带着在小楼前的空地上感受户外。
以安远远的看了一眼便上了楼。
回到卧室里,从书架上的盒子里又取了一张烫金红纸,写下了两个孩子的名字,落笔后,看着红纸上的字,不由得眼睛又蒙上了雾气。
窗外日落的晚霞,照红了整个天空。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她心里感叹此刻的圆满。
就像儿时的盛夏,稻苗茂盛,大片翠绿,在田埂上等待蜻蜓飞满天时的日落,她的心,被美好填的充实,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出神......
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逃开。
才能有今日这样安稳的日子,才能拥有这样爱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