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念头,终归是破灭了。
……
柴月接完那通电话,纪柏森走了,走时收走了桌上的红酒换了杯热水给她,她仍在窗边坐,下巴抵住膝盖,万千思绪缠缠绕绕,零碎的记忆在脑内冲冲撞撞,上一秒下的决心总是被这一秒的喻司尧打败,想起他掌心的热,懒洋洋的笑,吻她时的呼吸,还有他眼睛里的光,正是这束光,卸下她的理智防备,填满她的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是惊喜,也是遗憾。
是救赎,也是深渊。
……
雨停了,窗外的雾变得透明。
体内的酒精逐渐在消散,柴月直起身子,捧起那杯凉透的白开水,嘴唇碰上杯沿,叩门声倏地响。
心跳漏了一拍。
第一声叩门刚落,紧跟着传来第二声,她放下杯子,到门前做完一次深呼吸,按下把手。
门一点一点开。
垂在身侧的手,覆着水渍的肩身,起伏的胸口和半湿的额发,一点点地映到眼中,喻司尧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面前。
四目相对,无声无息,这一刻是真实的,是残忍的,呼吸漏,手在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却不知道当时当刻的情绪会是这样汹涌的。
就快压不住了。
在眼泪快掉出来的刹那,她别开眼,喻司尧从后面抱她,他的气息席卷而来。
心一塌。
眼泪跟着掉一颗,落到他的袖口,又一颗,砸到他的手背,喻司尧的下巴贴近,在她耳边说:“你别哭,别难受,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你信我。”
“我信你。”眼泪再掉一颗,她哽咽着说:“可是喻司尧,我才是问题本身。”
“你不是,你没错。”
“我是!”柴月挣开他,往后退,“以前是我自欺欺人,心存侥幸,以为没人知道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没什么不同,至少我没变。”
喻司尧硬生生截住她“但是”后面的话,他不想听的话。
视线在湿躁的空气里交汇。
他此刻的眼神一如当初在那个雾蒙蒙的清晨向她表明心迹时那般炽热,而她却丧失了像当初那般直视他的底气。
眼眸低下去。
“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变,喜欢还是同情,你分得清楚吗?”
“分得清。”
“分不清。”她含着泪摇头,“从你知道我有病那一刻起,你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让我觉得有同情的成分在,本质不一样了,关系不对等了,这些东西日积月累,越滚越大,大到使我敏感,脆弱,不堪一击,总有一天会让我崩溃。”
说最后一句时情绪彻底收不住,她哭,心口憋着的那些委屈怨愤一股脑地涌出来,咬着牙,握着拳,哭得泣不成声。
喻司尧走近,想抱她,但她退,退到落地窗,背部抵上冷冰冰的玻璃,凉意从体外渗到体内,满眼通红地看着他。
“分手吧,我这样没法面对你家人,没法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声音发着抖,也带着一份淌着血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