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杨月亮的第七十天】

我突然想向杨月亮解释一件事情。

我想，当时那句话可能真的伤害到他了。

就是那句：杨清越，放手。我的生活里不是只有你，懂吗？

虽然解释起来像在狡辩，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杨月亮，我当时其实很难过。

妈妈去世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到死都不肯告诉我，她最后去了哪儿。

说来讽刺，就算陈富海已经不怎么管我了，我第一个求助的人还是他。

可是他不接我的电话。

我知道他很忙，所以我可以等他。

我在煎熬之中等着他的电话。

每天都会想起妈妈，想起最后那句她很爱我。

我快要疯掉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他回我电话那天，你也看到了。

我不可能不接他的电话。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说，在那段时间里，对我而言……妈妈最重要。

杨月亮，你没有错。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句解释，我本也应该给你。

可是时机太不对了。

我没精力向你解释，关于这又臭又长的故事。

总之，离开以后，我接通了他拨的电话。

他知道妈妈死了。

他对我说节哀顺变。

好奇怪，怎么感觉难过的只有我。

他说五一节带我去接妈妈。

尸体已经烧了，拜托了那边的人留了一小撮骨灰，就当作纪念了。

所以最后妈妈不肯告诉我她在哪里，却把地址发给了他。

我没忍住，我说我现在就要去。

他吼我，让我别闹。

这叫闹吗？

他是没见过我闹。

我们就在电话里吵起来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顶撞陈富海呢。

最后他不耐烦了，他丢了一句话给我，他说他有新的家庭了，不可能什么都将就我，让我不要无理取闹。

新家庭？

这才多久？

啊，好像从高一算起，也蛮久的了。

我就像一只被扼住脖颈的尖叫鸡，一下子没了声音。

他想挂我电话。

我却不肯。

我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

他开始没回答我，直接把我挂了。

我又打。

他不接。

我就一直打，我什么也不做，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不停地给他打电话。

打到他接为止。

他烦了。

接通第一句话，他告诉我，是因为我。

他和妈妈离婚是因为我。

妈妈说，她不允许我辍学。

奶奶也犟着，非不准我继续读普高。

他说他受不了了。

这个家已经不像家了。

每次回来都只剩争吵，吵过去吵过来，吵得他只想逃离。

他觉得妈妈彻底变了，变了一点也不体谅他了。

他对妈妈说，既然你执意让陈见读，那就离婚吧。

我说过，他先是奶奶的儿子，再才是妈妈的丈夫，我的爸爸。

所以这一次，他在天平里选了奶奶。

妈妈同意了。

唯一的条件是，在高考结束之前，要一直瞒着我。

所以妈妈又骗我。

妈妈说她和陈富海离婚和我没关系，是因为她太累了。

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