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错了……”池温岭眼里是能渗出血的红，声音微弱而又短促，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池贝一直呆愣着，突如其来的抱歉让她的心头猛颤。

池温岭拿出一个红色别着金线的福袋放入池贝的手中，手指还在颤抖着。

这个福袋……只有临南匡山上的寺庙里才有，池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福袋里有一张红纸，是祈愿用的。

而这也是池贝小时候见得最多的东西，那个年轻却又死板的少女。

脑海里浮现姐姐在光影里模糊的身影，耳边突然传来少女清风般的声音……

——这是姐姐替你求的，以后无病无灾。

——他们不喜欢你，可姐姐最喜欢的就是贝贝。

——姐姐永远保护你……

池浅给她的永远都是笑，站在她身后的池贝永远不用担心身后的狂风暴雨。

几乎是看见福袋的那一刻，池贝心底的防备彻底崩塌，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手里的福袋快要揉进她的血肉，浑身痉挛的抽痛。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无声的抽噎，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从未这么赤裸的展现自己的脆弱。

“不是说保护我嘛！”

“不是最喜欢我嘛！”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将哭声放到最小，却是另一种撕心裂肺。

她用力捂着手臂上的淤青，伤口早就不疼了，可是现在她却越来越难受。

“都是骗人的，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是最混蛋的人。”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递给池温岭一个目光，任何有关池浅的都是她们之间最不能提的。

可是她真的无法忍受了，这些挤压在心底的话一直在刺痛她。

一只纤瘦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池贝 靠在池温岭单薄的肩上。

“是妈妈死脑筋，妈妈才是……坏蛋。”

“以后……妈妈给你祈福，妈妈会保护你的。”

池温岭的声音沙哑，双手却又牢牢地抱着她的女儿。

池贝埋在她的胸口，攥紧的拳头蓦然的松开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扣住池温岭。

“我……”

说话的时候全身都是抽痛的，但她还是要忍痛：“我怎么会嫉妒她！”

“没有人比我更想她！”

那是我最亲爱的姐姐啊！

“像她那样的人……”

把头埋的越来越深，却依旧止不住嘶吼的声音。

当初在池家葬礼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所有的人都说她嫉妒池浅，甚至连她自己也一度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的心又为什么会这么痛，那时未能流出的泪水，现在加倍来还。

痛到即将失声……

“像她那样好的人，那么厉害的人在疾病面前同样束手无策……”

“为什么病痛要叫她受折磨！”

“为什么让她痛苦……”

上天总爱欺负人。

无奈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池温岭越拥越紧，什么也不说，泪水却不断滑落在面颊。

她怎么又怎么会不难过，失去女儿的十年加速了她的衰老。

不说话，直到池贝的哭声越来越小，小到听不见。

池温岭渐渐松开了手，爬满细纹的脸上满是泪痕。

“妈妈看见的太晚了，以后会真的无病无灾的。”明明是笑着的，可眼里泪花泛滥。

她还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