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再度从李穆严口中涌出,他双眼涣散,只卷缩着身体,慢慢匍匐向前,试图要去拉宁烨桁的衣摆。
宁烨桁神色冷淡地避开他的拉扯。
从李穆严十岁那年知道了自个的身世起,他才明白自个的父亲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淡,原来自个只是一个养子,似乎生来就要做李家的棋子一般。
这些年他活的比谁都努力,就算是十年寒窗摘下状元,也从未曾得到他父亲的一声称赞,但他这些年来还是一直在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好儿子。
他实际也早就知道自个父亲与成王勾结的事儿,只是没料想到成王最后竟然会造反,他深知但凡起了造反心思之人,只要是失败与他相牵连的人员皆是会获罪,所以他这个“好儿子”也似往常那般主动请缨去处置这事儿。
为了贤德侯府的荣华富贵,为了他父亲的那么一句称赞,他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才让宁烨桁提前知道了消息,按照原本的计划,要过一阵子他们才会攻上山寨。
宁烨桁看着他乌紫的嘴唇和溃散的眼瞳便已是知道他没救了--毒药已浸入他的肺腑之中。
李穆严浑身开始痉挛起来,这毒药药性十分强烈,一旦发作不仅是无可救药还会痛苦无比。
他已经没了在地上呻吟打滚的力气,只觉得渐渐的眼前的景物开始迷糊了,也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了。
可他知道宁烨桁要知道什么,尽管他得不到,但是只想想便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是属于他的。
也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影的缘故,她见着一张姝丽的面容在他眼前越放越大,到了最后仿佛是唾手可得一般。
很快伏在地上的人已经没了生息。
白菱走上前去,道:“世子,有人求见!”
宁烨桁还在冷眼旁观着李穆严的尸首,似乎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他也未想到原来藏的最深的竟然会是李穆严。
他不由想起自玄隐寺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也终于想通了魏虎为何会死在牢房之中,还有他们在路上所遇见的伏击,这都是李穆严提前设计好的。
若不是他与山匪勾结,裴亦姝也不会至今还是下落不明,就为着这一桩,李穆严便是死上百次也不足惜。
宁烨桁相信自个的判断不会出错,那崖下的尸骨定然不会是裴亦姝的,他必须要找到她,反正李穆严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白菱见宁烨桁愣怔,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他这才回神过来,问道:“何人?”
“春寒母女!”
宁烨桁眉眼一挑,道:“将人请进来!”
很快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便走了进来,正是春寒母女。
二人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穆严和他身边的一滩黑血,还是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