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阿乞言看了这将领一眼，道：“本侯知道你的想法……”他挥着手里的佩剑，指着城楼上道：“此刻，若我们后退，他们必定出城追击。若他们在我们的来路上设下的伏兵，我们这一退就正好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因此，现在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退路。”

“……”将领陷入沉默，觉得东平侯是不是有些惊惧过度呢？他们后退的话，是会出城追击，前面有没有埋伏，这就单纯是东平侯的臆想了吧？

阿乞言见这将领杵在当场，虽未明说，但也能看出他脸上质疑之色，便不再多言，转头对另一将领道：“通知全军，准备攻城。不计代价也要将眼前这城门给我攻破，第一个入城者，本侯赏金千两；拿下叛军首领——巫骨金首级者，封忠勇侯加一等公。”

这将领听见东平侯的话之后，也是一愣，随即就被东平侯话里的封赏所吸引，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城楼之上，巫骨金眼见阿乞言在人群的簇拥下，逃出了箭矢的射程范围，心里暗道可惜，正在准备调集人马，出城追击时，就见人竟然停了下来，没有要继续逃走的意思。片刻之后，城楼下号声响起，“呜呜”之声传遍数里之外。

巫骨金听见这号声，硕大的手掌在城墙上拍得啪啪作响，眼中全是兴奋之情，嗓音更是比平时还要响亮，几乎是嚷着道：“这他娘的才有意思嘛……”他就近抓着一人道：“我今天才发现这老小子有点儿意思啊！”这老小子指的是阿乞言，因为他听出了这号声不是撤退，而是要发起进攻的意思。

“是、是，有意思、有意思。”方汉生就是巫骨金就近抓住的那个倒霉蛋，他胸口衣襟被巫骨金抓在手中，脚尖都快离地了，耳中更是他嗡嗡的声音，口中胡乱的敷衍着，至于这大老粗激动个啥，却是没有搞明白。

“老大，低调、低调。”褣营在一旁捂住耳朵，提醒巫骨金，也顺便将方汉生从他掌中救下。褣营倒是知道他家老大这么兴奋的原因，不就是终于能不用顾虑那些计谋，能真刀真枪的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嘛。

褣营知道外界对他家老大的评价，觉得这人就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有勇无谋罢了。主帅制定的谋略计策什么的，他能照着执行不出差错就该谢天谢地了。都觉得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他家族的背景，用世人的话来说，不过是有个好姓氏罢了。

褣营却清楚其实不然，他家老大看着莽撞其实也懂谋略，并且也能执行得很完美。也并不是一个好战的莽夫，在用谋略能制胜的时候，他从不会想着逞匹夫之勇，可一旦被他逮到机会，能真刀真枪和敌人交锋的时候，他便会异常兴奋，就比如现在。

“传本将军令，全员进入战斗状态……”巫骨金搓着双手，看着楼下阿乞言一行人眼里冒着光，顿了顿后对褣营道：“告诉兄弟们，今晚拿下这老小子的人，本将军单独有赏。”

“得令。”褣营转身去传达命令，隔了一会儿后回来问巫骨金道：“老大，兄弟们问你单独赏的是什么？”

“这帮兔崽子……”巫骨金啐了一口，没好气道：“怎么，打量本将军赏不起？”

“哪敢呢？”褣营在一旁赔笑道：“他们就是好奇，好奇罢了。”

“告诉他们，只管放开了打。只要他们开口本将军就拿得出……”巫骨金一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托大了，于是想了想后补充道：“就算本将军拿不出，不还有殿下在嘛。”

“好，这个好！”这话一出，不仅褣营大声叫好，就连附近听见他这话的士兵们，都跟着凑起了热闹。

方汉生在边上冷眼旁观，见众人这轻松谈论赏赐的气氛，不像是下一刻就要去和人拼命，到像是要去参加宴会，讨论席间会有什么好吃的，似的轻松随意，竟毫无紧张危机之感。他知道不是这些人大意轻敌，而是他们有必胜的把握，或者说即便是战死也要获胜的决心。

反观城楼之下，虽然号声大作，士兵们的动作却是带着犹豫的，虽然云梯、攻城木还是被推了上来，但到了箭矢的射程范围后，动作却慢了下来，即便现在箭矢已经停了。两相对比之下，连方汉生这个不懂行军打仗的门外汉，都知道哪一方的胜算更大了……

东平侯许下的封赏每个士兵听后，都很动心，可他们即便在动心，也知道一个道理：小命儿没了，再多的赏赐也与无济于事了。

阿乞言看着心有顾虑，动作懈怠的士兵，即便心有滔天怒火，也只得暂且忍下，更不能将目前他们所处的情况如实告知。方才他派出的探子发出信号，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巫骨金派人截断了，因此，他们现在只能进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