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青花茶盏在地面碎裂。
女孩儿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
茶水滚烫,顺着她的发丝,烫在她的小脸上,泛起微红,她眼眸低垂,咬着唇,没敢吭声。
“你那个妈就是个无底洞,这么多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别再来找我要钱。”
男人四十来岁,模样油腻,语气冰冷,与跪在地上的女孩之间,根本看不出有半分的父女情义。
女孩儿眸子晃了晃,无力的酸楚感,堵得她心口生疼。
她是柔弱的,但为了母亲,她不得不坚强。
“爸,我妈好歹和你一起白手起家,才有了今天的家业......”
“闭嘴。”
男人模样狰狞,忽的上前,一巴掌扇在女孩儿白皙脸颊上。
他不许有人提起他的过往,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如今的功成名就,是靠一个女人换来的。
他双眼猩红,语气阴狠。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离婚时我已经给了你们娘俩一百万,你们别不识好歹。”
离婚时,易全明的确给了她们娘俩一百万,但这一百万,都不及他迎娶那个女人的一场婚礼花销。
大约一年前,她的母亲沈兰,生了种怪病,身体日渐消瘦,跑了多家医院,也查不出病因。
医生无奈,将沈兰定性为渐冻人。
高昂的治疗费用,早就将那一百万全部掏空,在沈兰病危之际,只能切开喉管,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为了给母亲治病,她自学医术,为了筹钱,她摒弃一切尊严。
此时,她听着男人锥心的讥讽,眸底渐渐染上一层雾气,她捏紧双拳。
“爸,看在我是您女儿的份上,求求您,帮帮我妈吧。”
男人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他语气冷冷。
“帮什么帮,一个不会生儿子的母鸡。”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妈?”
女孩儿杏眸瞪大,强忍呜咽,娇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别墅内不停颤抖。
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母亲,包括她这个为了名利,抛妻弃女的爹。
男人神色微愣,有一瞬间错愕,而后转瞬即逝,语气狠厉。
“怎么的,还反了你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儿上,你以为你还能踏进这个大门?你赶紧给我滚!”
女孩儿身体轻颤,泪水不断浸湿着她的脸颊,她双拳紧攥,卸下倔强。
“爸,求求你,救救我妈吧!”
男人语气充满戾气。
“闭嘴,别逼我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女孩儿墨色的眸子渐渐空洞,哽着喉咙,声音随心跳加速震颤。
“好!那我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她语气冷冷,没有半分温度。
她不知跪了多久,双腿跪的有些发麻,她话落,缓缓起身,踉跄着站直身体,酸麻感瞬间自脚底弥漫至全身。
她脚下虚浮不稳,转身离开别墅,模样决绝。
独留易全明沉眸,怔愣在原地。
初春夜风,寒凉刺骨,吹的树叶窸窣作响。
路灯的暖黄,洒在她娇弱的身上,染着阵阵凄凉。
她眼中的伪装渐渐退去,委屈无助的泪水,在路灯下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刺痛她烫红的脸颊。
不知哭了多久,易念昔才缓了缓情绪,低头在包里翻找手机。
一张烫金名片被她无意翻出掉落。
她蹙了蹙眉,黑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她蹲下身,伸手将名片捡起。
白皙指尖触到一排电话号码时,她犹豫片刻,将电话拨通。
“您好,请问您是程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