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延一家要回到连城过年。
从北城到连城自驾需要四个小时,父母先回去置办年货,他回到望月湾接粥粥回去。
他把车停在这个单元地库的确是有私心,很久没有在小区遇见周嘉鱼,他想碰碰运气。
他承认只有在面对周嘉鱼的时候,才活得不像一潭死水,人才会有生气。
没想到还真让他遇上了,但这姑娘情绪不太好。
上回在医院电梯碰面时,那位陆医生说出夫唱妇随时,她脸上是笑意盈盈的。
傅斯延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有些烦躁地关掉车内音乐。
等他回到连城祖宅,正好赶上年夜饭。
一家三口像平常一样吃了顿饭,席间宋医生又在例行憧憬新年愿望。
讲到一半,问他:“阿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斯延停下筷子:“你们不要再撮合我跟——”
他忘记那人名字。
“伊桐?”宋医生提醒。
“嗯。”傅斯延眉间郁色很重,“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傅正源正要开解,宋医生却发现不一般,冲丈夫挤挤眼睛:“对她没感觉?那是对谁有感觉?”
傅斯延没说话。
傅正源又给妻子暗示,宋医生让他闭嘴。
“你们总跟我讲,我忘记的那个人不重要,可我总觉得很重要。”傅斯延说,“就像这枚素戒,冥冥之中我一直不想摘下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等一顿年夜饭吃完,三人一狗坐在客厅守岁。
傅斯延给粥粥喂狗零食,宋医生从沙发上转移到他身边坐下,犹豫很久才说:“阿延,当年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现在已经过去八年了,我们跟你讲过那个女孩是生病离开的,重度抑郁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包括你。”
傅斯延停下喂狗的动作,霍然抬头。
“是你今天提及,妈妈才觉得跟你讲或许反而是种解脱。”宋医生心疼孩子,“她的妈妈是抑郁症自杀,所以,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啊,阿延,你也是从鬼门关里闯过一次的人,有些道理不用我们多说。”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八年了,物是人非,时移世易。
生离死别或者婚丧嫁娶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她忘记你,你也忘记她,这就是冥冥天意。”宋医生安慰他,“妈妈是学医的,从不信命,但这半辈子经历太多,我现在就是坚定的宿命论者。”
“而且妈妈之所以不跟你说,是因为你就算知道她是谁,想不起来,也没感情不是?”
窗外,烟火升空,灯火璀璨。
傅斯延起身站在窗边,戴着素戒的那只手攥成拳,那块金属硌着他手心的位置。
“妈,我最近遇到一个女孩子,很像她。”
他那些心绪又肆无忌惮的蔓延铺陈。
宋医生愣住,脱口而出问他:“姓什么?”
“姓周。”
宋医生惊讶捂嘴,眼里满是震惊。
周嘉鱼到连城纯粹没地方能去,上高速的时候面对三个方向,下意识就拐上去连城的路。
好在连城不是旅游热门城市,她找了个能接纳宠物的民宿住下。
民宿在山上,老板是一位年轻女人,超短发烟熏妆,十分酷飒的中性风,跟她介绍完一圈,登记住宿的时候,拿过她身份证。
“你叫周嘉鱼?”
周嘉鱼正蹲在地上安抚福福,起身应了声。
那女人又认真打量她一眼,“你这名字耳熟啊,长得也眼熟,让我想想,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
周嘉鱼对连城的记忆少得可怜,周远瑶跟她讲她最后清醒的半年是在连城上的高三,一笔带过。
“连城一高!”女人一下想起来,跟她确认:“你之前有在一高上过学吗,我记得你当时总考年级第一呢,而且——”女人看了看她,大过年的一个人带只狗蛮可怜的,音调降下去,“你们分手了啊?”
周嘉鱼:“???”
“你认识我?”
那女人看她一脸问号,最后皱着眉头说:“难道是我记错了?”
“也有可能,抱歉哈,我脑子不太好使。”
周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