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延就用棉签沾水打湿她嘴唇,低声地哄:“医生说你现在先别进食,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周嘉鱼嗯了声抿唇,“现在几点了?”
傅斯延扔掉棉签,“晚上十一点。”
“宋嘉嘉呢?”周嘉鱼意识逐渐清晰,想起车祸最后一幕。
“不知道。”
“他有没有受伤?”
“不清楚。”
傅斯延声音很低,漆黑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眨地盯着她,下颌线紧绷,离得近,能看见浅浅冒出的胡茬,和眼底的疲惫的乌青。
“······傅斯延,你——”
“周嘉鱼。”傅斯延打断她,猩红的眼角泄露一点决堤的失态,“宋嘉嘉关你什么事,你在救他之前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前一天还在商量结婚!你要是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傅斯延一直隐忍的情绪崩溃,他眼角滚落一滴泪。
笔直地砸进周嘉鱼心底,滚烫灼热。
这时,林宁正好敲门进来。
傅斯延极快地抹了下眼角,从病房出去。
林宁将采购的必需品放到沙发上,走过来,嘴角瘪了瘪:“周嘉鱼,你可算醒了!”
“呜呜呜呜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傅先生还给你抽了600CC呜呜呜呜。”
周嘉鱼怔愣着,半晌没吭声,等思绪全都回笼清晰,又想起刚才傅斯延情绪崩溃的模样,她抽噎了下,红了眼睛。
她不是圣母,当时千钧一发,脑袋里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估算距离位置,冲过去避开是来得及的。
但只是没料到会忽然跑出来一辆电动车。
她还在挂吊水,林宁坐在一边陪着她,问了句:“傅先生——你们吵架了?”
“没有。”周嘉鱼摇头,“他生气了。”
林宁没多问,她能大概猜出来,“我刚从窗户看见他在外面吸烟区抽烟。”
周嘉鱼咬着下唇:“是我的错。”
一直到后半夜,周嘉鱼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林宁也在打瞌睡,迷迷糊糊间听见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她睁眼看过去。
傅斯延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拎着两份饭,看了眼床上的人。
低声对林宁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这份粥你带回去吃,今晚我陪着就行。”
林宁拗不过他,只好起身离开。
病房里回归阒寂。
傅斯延将另一份白粥放下,站在病床前看了会儿。
输液瓶里液体流进,他按铃呼叫护士。
“这已经是最后一瓶了。”护士说,“我来拔针。”
针头拔下的时候,周嘉鱼醒了。
傅斯延给她按住手背上针孔位置,墨眸抬起,又红又可怜。
“傅——”
“对不起。”傅斯延先开口,抽了一晚上的烟,喉咙沙哑干涩,“我凶你了。”
“没有,不是的。”周嘉鱼心里五味杂陈,“是我——”
“我太害怕了。”傅斯延垂着眼,确认她手上的出血点止血之后,又讷讷地重复,“我真的很害怕。”
周嘉鱼心口顿时揪作一团,她那只手抬起来,覆上傅斯延手背,紧紧攥着。
“对不起。”她说。
傅斯延摇摇头,倾身与她额头相抵。
抽了一晚上烟,他担心烟味重,让司机拿了一套衣服给他换上。
“周嘉鱼,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的?”他哽了下,开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