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沈流英及时用手撑着地面,止住了摔倒的冲势,否则怕是连肩肘也无法避免地被摔倒在地上。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一丝一毫的痛苦呻吟声溢出,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来,原本透粉的指尖都有些发白,那是极力忍耐那阵疼痛的时候太过用力导致的。
季廉在这个时候刚好转过身来,没有看到沈流英的极力忍耐。
不过这个时候的季廉正在气头上,恐怕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季廉兀自走至龙案前,隐藏在袖下紧握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吴越所站的地方是正对着帝王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帝王脸上近乎阴鸷冰寒的神色,心神不禁一怔,随后是无尽的恐慌与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腾起的惧意。
帝王背对着沈流英而立,在她的角度看来,季廉的背影是那么冷酷无情。
季廉曾经以为,这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事或人会引起他的波动了,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在曾经的少数几次极其隐秘的梦境之中,他是想过一个可能的,一个他不愿意承认却又难以抗拒的可能。
若是将来,一定要娶妻生子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会是沈流英呢。
他依然会履行诺言,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掌控。
他也许会娶她,但是不会爱她,也不会给她权利。
她为自己而来,为王权富贵而来。
但是他从没想过,曾经自点朱砂的谄媚之人,竟然不过在仅仅一日之隔便改变了主意。
季廉心头的那团火越燃越旺,越燃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他极力忍耐,然而却无法再这么镇定下去。
沈流英不想再这么被动的等下去,实在是太难熬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脱身为好,“陛下……”
“便是这般淫思难耐,”似乎是紧咬着牙艰难吐出的阴冷字眼,“一刻,也不能多等吗?”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像是痛苦到极致之后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呓语。沈流英没有听清,但是离得更近一些的吴越是听清了的。
沈流英很清楚地听到了前一句话。什么意思?淫思难耐?说我?
陛下后面这一句话隐含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多等’这两个字本身就有很大的意味,等谁?为何要等?这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陛下是想过将沈大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的。
他一时突然震惊于陛下原来竟有这样的打算,一时又不解为何陛下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看着眼下这等情形,害怕陛下一时气愤再吓坏了沈大人就不好了,于是便有意替沈大人开脱。
“陛下消消气,奴才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沈大人一向勤勉自制,想来问清楚便好了。”说着为帝王呈上了降火的茶。幸好他见形势不对,暗中吩咐了德荣。
帝王不怒反笑,讥讽道:“误会?”他缓缓转过身来,发红的凶煞凤眸看了过来,沈流英心神一凛,“你额上的朱砂呢?”
吴越这才去仔细瞧沈大人的额头,怎么回事,那……怪不得,怪不得陛下如此……
他一时不敢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