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天天汗一身,泥一身。就让两位哥哥,管着军士操练就是了。”
陈圆圆一边给杨潇脱靴子,一边埋怨。
“我和大哥二哥又不是神仙,这新式的军士和大明的军户不一样,作战、训练的方式全部一样,我们都得跟着从头练一次,才能知道兵士们适应不适应。”
脱靴子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在郁州住了一个多月,虽然没有问,但是陈圆圆也看出,杨氏行事的做派,连估带猜的也有了个大概。
拉过陈圆圆的手,拽到腿上坐着:
“大明风雨飘摇,末像已露。李闯一个驿卒,黄虎一个边军小兵,都能声势如此浩大。关外野人也敢称孤道寡。你跟我虽然时日不算太多,可是潇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不说力能扛鼎,就是这些机关杂学的手段,我也不甘人下,如何不能搏一回?”
“可是就为了这些个虚名,就让百姓前仆后继的赴死。哎~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杨潇拉着委婉读诗的陈圆圆来到屋外,一直走到院外,走到老驻地的坡地开阔处,指着远处一辆辆,坐满了工人下工回家,挂着瓦斯灯的四轮马车。
“半月前,我看到这些人一直做工到日落,摸黑的吃饭赶路,拿出这灯来给他们使,希望他们安稳吃饭,平安的归家。可是这些百姓如何做的?”
揽住陈圆圆的肩膀,杨潇继续道:
“他们自发的找到工地的管事,要求开饭晚一个时辰,因为有了这明灯,他们可以多上工一个时辰。虽说这建的新房大多是给他们建的,杨氏会以成本价分配给他们。可是这样勤劳,知恩图报的百姓不该过上好日子?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是因为朝代虽然变了,但是制度没有变。高高在上的那是那些人,百姓依旧是他们驱使的牛马。
我要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路,我的国里没有父母官,没有高人一等的士绅。没有。。。”
陈圆圆吃惊的打断杨潇:
“没有父母官,没有士绅?这样的国如何维持统治?”
“哈哈哈,父母官是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而创造出来的称谓,按照他们的说法,父为子纲,所以父母可以生杀予夺。延伸出来,这父母官也是如此。你觉得应该是这样吗?
仕之所以是仕,那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故意抬高学习知识的成本。可是我给你的拼音、简体字和硬笔极大降低了这个成本。所以这个国里,以后人人是仕。
那么你再看看,人人是仕的国还需要父母官吗?不,他们需要的为自己服务的仆众。维护社会运行的仆众~没错,未来我的国,官即仆,百姓公共的仆众。”
陈圆圆被吓着了,这颠覆了她的认知。靠在杨潇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人人是仕?没有贱籍?”
“没有贱籍。没有人能生杀予夺,父母也不行。”
“我想看看这样的国。”
“嗯,我们一起前往这样的国度。”
杨潇搂着怀里的佳人,心中道:理想是高尚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再过几百年,官还是官。
。。。。。。
随着剃了头的流民出现在工地,虽然开始也会被认为是异类,可是做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饭,领一样的工钱,让他们之间没有了差异,短发更加爽利的优势出现了。
再看到家主也是短发,上了学堂的孩子回家也吵闹的要剪(小佩的蘑菇头成了炫目的对象),开始有人自发的剪发了。
杨潇这人鬼注意多,把隔离营给人剃头,心灵手巧的两位妇人给选了出来,经过杨潇的细心指导,又赠送了一套简易而又专业的理发工具。就在两个澡堂边上划了一间房,收拾了一番,成了杨氏地头上维二的私营单位。
“二嫂子,忙着呢~”
正在给人修面的二嫂子,扭头看了一眼:
“他大兄弟,是来修面啊?”
理发店现在修面的人最多,毕竟野蛮生长的胡须和精心修理过的,那是两个境界。手里有闲钱还没地方花的男人们(是了,现在郁州没有任何消费场所。),也是有攀比心思的,人家整洁爽利,自己杂草丛生?
“剃头!”
“呦~这是想开了?本来你就是发须浓密之人,看你那发髻,如同戴了顶帽子,如何的不麻烦?”
“二嫂子说的是,自从修建了这个澡堂子,每天如妇人般洗发,可真真的把我烦死了。原来以为这长发是天经地义,没有办法的事。可现在家主、亲随,还有新来的流民,男女老幼全是短发,我如何不剃?”
正翘着腿躺着修面的这位,拿手捋了捋长发后说道:
“大妹子,来~给我剃喽~”
“哎~这就对吗!听别人可能有差,可是家主是谁?神仙一般的人物!他都留短发了,这短发能差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