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星将车临时丢在教学楼台阶旁边,匆忙开车门下车并关上敞篷锁车一气呵成,不管不顾地冲进教学楼,电梯前正拥挤着一大片等着上去看热闹的学生,把整个通道堵得水泄不通,而电梯显示屏上数字停留在12层,迟迟没有下来的迹象。
她扶着腰等得火急火燎,仓促中瞥了眼旁边的楼梯,盘算了一下等电梯和爬楼梯各自的用时,然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得亏她最近突击健身有成效。
她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居委会大爷大妈,她气喘吁吁一路飞奔着爬上十二层的原因仅仅是——她在楼下看见那张揪着受害者衣领,拧笑着要把人往楼下推的傻X——是顾嘉禾。
“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啊,学校天台公开表演,真当自己是行为艺术家了是吧。”
“脑残脑残脑残脑残,跟她那个贱人妈一样的脑残。”
“顾嘉禾该不会是白凝跟哪个野男人生的然后给她倒霉爹戴的绿帽子吧?我看她这基因没一点像顾家人。”
“她要是今天真把人弄死了……MD……傻X。”
顾云星一路向上爬,同时嘴里的骂骂咧咧就没停下来过。
天台上,顾嘉禾被身旁的姐妹们拉回了安全线内站稳,被揪着的女生死死攥着栏杆才勉强稳住重心。
顾嘉禾心有余悸地连着喘了好几口,接着就抬头怒目圆瞪,二话不说上前“啪”地甩了她一耳光:“乔宁,想死自己去死,想拉着我一起下地狱?你也配?”
那掌风的力度之大,足以将一个16岁的花季少女整个脸都打偏过去,瞬间白皙的脸庞上就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记,甚至连牙齿都渗出血来。
乔宁捂着一侧脸颊,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耳侧,她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水洗得都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眼望去就能看见狰狞的新旧疤痕重复叠加,凭肉眼就能看出是不是一种刑具能留下的。
她的眼神像濒死的鹿,瞳孔里没有闪过半分恐惧,倒裹挟着鲜红的杀意,是那种动物世界里即使奄奄一息,但沉浸在狩猎快感中的捕食野兽只要暴露一丝弱点,就会尝到惨痛教训的那种底层生物链生物的眼神。
顾嘉禾最恨的就是这种眼神,恨到想要拿利刃剜下来的程度。
因为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哟,还瞪我们呢?怎么?不服啊?打了这么多顿都打不服的硬骨头,呵呵。”
“嗨呀,你懂什么,硬骨头才好玩啊,不像之前那个玩两下就啧啧啧。”
一个打扮潮流染着红色卷发的女生是团体里性子最急的,她几步上前揪住了乔宁的头发,尖锐的指甲嵌进头皮,贴着发根拽着她往回走了好几步,接着猛地被身后掐着烟吞云吐雾的矮个子女生一脚踹了上去,迫使她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上的皮肉在粗粝的水泥路面上拖曳过去,裤子磨破的地方可以看见血肉都翻了出来,鲜血向外汩汩流着。
顾嘉禾一般不怎么动手,但她只要给一个眼神,自然有人帮她干脏活累活。
“来,你不是最喜欢报警吗?”顾嘉禾掸了掸身上的灰,眼神示意红头发女生把她的头抬起来,散漫地掏出手机解锁,在拨号界面上敲了三个数字,颇为坦荡地递到乔宁眼前:“看我服务多贴心啊宝贝,报啊。”
顾嘉禾的手指细长,皮肤细腻如水洗的白瓷,新做的美甲是贴着钻和珠花,手腕上全球限量二十个的手镯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乔宁浑身痛得发抖,眼神焦距涣散,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绿色的拨出按钮,她微微合了合眼。
眼前的一切仿佛昨日重现,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她自己。
乔宁从小成绩优异,一路保送跳级,15岁就保送霖大经管学院菁才班。一走进大学宿舍她就发现自己居然和传言中顾家最嚣张跋扈的小女儿分到了一个寝室,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除了迟到早退书本全新,科科靠老师大发慈悲才能低分飘过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要说有什么更可恨的,可能就是得知自己勤工俭学一整年的钱都不够小公主买一个包的时候,会有些觉得不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