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的爪牙,杖毙吧。”
见皇上也没理晕在地上的萧嫔一眼,就这么和洛花舞一齐走了,萧妃殿内的宫人面面相觑,从方才大气也不敢出的状态缓过来,手忙脚乱地将自家主子抬到殿内去。
“啪!”
皇后宫里,一阵珠串摔裂的声音响起,宫人们个个都不敢出声。
“这个洛花舞,倒真有几分本事,才入宫多久,便接连晋升。”皇后微阖的双目睁开,没管刚刚一直捻着的珠串掉落在地上,眼里流露出深沉的意味,“本宫虽是一国之母,本无道理与这些事计较,但本宫若再不管,恐怕这中宫之位也不保了。”
贴身嬷嬷上前,附在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如今张家正是被人盯紧的时刻,恐怕不能……”
皇后一摆手,打断了嬷嬷接下来要说的话,“本宫不会做什么,只是敲打一番虞妃罢了。”
“本宫就算再落魄,也是后宫之主!”
虞妃殿内。
皇上将人送到,又柔声细语哄了几句,便打算摆驾回自己的殿内了。
“皇上。”洛花舞的玉指勾住了皇上的腰带,“这般晚了,皇上不如歇在这?”
皇上方才落魄的身影又一下子挺直起来,随后又想到什么,双肩又沉了下去。
就算留宿在这,估计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而已。
他说过,在洛花舞愿意之前,自己不会碰她。
所以后宫里也没人知道,他和洛花舞还没有圆房过。
洛花舞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过了这么些日子,她也看出皇帝对她是真上心。她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夫君为了自己黯然神伤,同时她也明白,在这深宫之中,帝王单方面的一腔深情,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好。”皇上以为洛花舞今儿是被吓着了,便打算留下来陪陪她。
没想到洛花舞竟然当着他的面叫下人备好了热水沐浴,没有丝毫要躲避着他的意思,还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清晨。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喜鹊焦急地拦在门外,却被皇后带来的嬷嬷一把推开。
皇后的脸上满是怒意,踹开了跌倒在地上的喜鹊。
天知道她昨天还盘算着如何立威风呢,今儿洛花舞就给她送了这么大个惊喜。
还真是妖妃,勾得皇上今日竟然不上朝!
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荒谬!
不过也好,倒是给了她光明正大的理由。
“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过了,谁也不许进。”李公公拿着拂尘挡在了门前。
昨儿动静有多大外边值守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直到半夜才歇去,皇上昨夜就吩咐过今儿不上朝,此刻还没起呢。
见李公公拿出皇上的旨意来压她,皇后咬了咬牙,也不好再硬闯,只好衣袍一掀,跪在了地上。
皇后这一跪,其他下人也是要跪的,于是这殿里便跪了一片的人。
“皇上!前朝也不是没有沉溺春宵苦短的帝王,先前皇上也是跟臣妾一起细数他们的下场,皇上今儿怎的就忘了!”
“皇上!大臣的奏折都要堆到臣妾这了!请皇上三思,适可而止!”
“皇上!”
见屋内迟迟没有传出回应,皇后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失望。
也是,从始至终都是她付出的感情比较多,她于皇上而言,始终不过是一个合格能持家的妻子罢了。
但今日为了大燕,为了后宫,这硬骨头有多难啃,她也要啃下去。
果然过了半晌,屋内的门被打开,李公公一惊,上前询问,随后露出笑脸下了台阶前来扶皇后,“陛下有旨,请皇后进来,但是只能娘娘一个人进。”
皇后扶了扶因为刚刚跪下而晃得有些歪的凤冠,得体地朝李公公笑了笑,扶上了他伸出的胳膊,“谢过李公公了。”
屋内正燃着熏香,皇后一踏入这屋内,便嗅到掩盖在这熏香下的另一股气味。
这般久都不散去,可想而知昨晚情况有多激烈了。
皇后脸上神情不变,手里的帕子却扣紧了,蹲下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层层的床帘还没被掀起,就这么朦胧地遮掩着床内的情况。皇后不便抬头,只能借着余光窥见这朦胧的影子。
只见床上坐着一人,应是皇上,怀里还抱着个人,手还轻轻拍着那人的背,似乎在轻哄着被惊扰了的人儿。
这个洛花舞竟能得到陛下这般的待遇。皇上这副温柔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没想到第一次见还是在别人的床上。
皇后内心嘲讽地哂笑着。
“起来吧。”皇上声音也是极轻的,似是怕扰了怀里的人的好梦。
皇后站起来,还没松口气,又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皇后今日来,是要专门告诫朕已成了昏君吗?”
皇后心里一惊,又重新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提醒皇上,尽自己的本分。”
皇上轻叹一口气,“你跟了朕也有数年了,不可能不懂。跟前朝的人相比,朕也算是个明君了吧。”
“朕是帝皇,近日又无甚要紧事,你非要朕一日十二时辰都粘在那朝堂的龙椅上吗?朕不信朕偶尔不上朝,这折子便满天飞了。”
“皇后,你若拿不出那折子,朕就要治你欺君之罪了。”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情急,才将话往大说。臣妾也是一片拳拳之心,请皇上恕罪!”皇后大惊,忙朝着皇帝大拜。
“你可知,为何张家倒了,你还稳坐在这中宫之位吗?”
皇后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没有回答。
皇上似乎在自问自答般道,“因为你这些年的功劳也好,苦劳也罢,朕都看在眼里,朕对你兴许没有对花舞的那种感情,但也有夫妻之情。在朕眼里,因为你的宽厚仁慈,所以这中宫之位你来坐,是最合适的。”
“你扪心自问,今日来,是为了朕不上朝,还是担忧这中宫之位易主?”
皇后的眼眶渐渐热了起来,“臣妾明白了。先前是臣妾愚钝。臣妾一定不辜负皇上厚爱,管理好后宫。”
皇上也不再多言语,疲惫道,“下去吧。”
“娘娘。”贴身嬷嬷见自家主子出来,眼眶还红红的,似乎方才哭过的样子,关心道,“娘娘可是和皇上吵架了,这哪有夫妻之间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回去吧,兴许是本宫小心眼了。”皇后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将手搭在了嬷嬷的手臂上。
原来于他,也只是夫妻之情,并未儿女间的长情。
那她也不再渴望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算洛花舞再怎么受宠,也抢不走自己的中宫之位。
皇后收了眼泪,似乎一夜之间从先前还有些小女儿情怀的姿态,变成了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走了吗?”洛花舞在皇上怀里翻了个身。
“走了。”皇上没好气地刮了刮洛花舞的鼻子,“时辰还早,我们……”
洛花舞本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又沉浸在了一片汹涌的海里。
高阳殿内。
“咳——”
高阳躺在床上,将床帘扒开一条缝,伸出头往痰盂上吐着,兰心边给她拍着背,便心疼道,“公主,要不请太医吧,这一晚上都咳好几次了。”
高阳拿帕子擦了嘴,摇了摇头,无力的躺回了床上,“本宫的身体本宫知道,太医也请了那么多次了,还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兰心黯然地垂下眼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提议道,“不如奴婢托司徒夫人请来顾神医吧!顾神医的医术在边关一向了得,连奴婢都略有所闻。”
“不妥……”高阳似乎咳嗽得越厉害了,简直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子衿那孩子若是知道,又要担心了。”
兰心不死心地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宫女来报,说司徒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