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殡仪馆,我才有机会见她最后一面。我掀开了盖在她脸上的被子,你知道吗,她的头整个都摔烂了。”
“我吓坏了。我连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我问他们,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看起来好看一些。”
“他们说要四五千,我连四五千都掏不出来,我连给她请个入殓师化妆的钱都掏不出来。”
“我手里还拎着那条鲈鱼。”
“傅斯年,我手里还拎着那条鲈鱼。”
“我还想是不是我买菜回去晚了,没看好她,才让她跳了下去。”
“然后我就发现了真相。”
“我竟然有爸爸。”
“被人叫了十几年的野种,我竟然是婚生子,我爸爸竟然还活的好好的。”
“他婚内出轨,他和小三生的私生子比我还大。”
“还不是大几个月,是大好几岁。”
“他只要在我亲爱的哥哥出生后就和我妈离婚,我就不会出生。”
“他为什么不离婚?”
“哦,他离婚了,我妈前脚生了我,后脚他就和她离婚了。”
“协议离婚。”
“你猜他为什么又要离婚?我觉得是因为我妈产后得了癫痫。”
望舒又笑了一下。
“他忍受不了一个有病的妻子和一个可能遗传了癫痫的儿子。所以,他和小三结婚了。”
“前脚离婚,后脚结婚。”
“他离开了老家,他越来越有钱,他们一家三口过得越来越好。”
“我妈却病了,不是癫痫,是精神分裂。”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向你哭诉她是如何在发病的时候打骂我的?”
“收起你眼里的同情怜悯和怜惜。”
“我过得很好。”
“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我是在收拾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的真相。”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跳楼。”
“不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
“是因为我。”
望舒把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他用力拉扯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申请了我爸为小三阿姨创立的基因的奖学金。”
“砰——”
望舒把手指拿下来。
“她死了。”
“她一生的不幸如果说都源于我,那是不公平的,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在那一家三口。”
“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复仇计划。”
“我在网络上搜索他们一家的信息。”
“我做了十几张的表格。”
“针对他们每一个人,我都做了详细的计划。”
“然后我发现,他们一家出了车祸。两死一植物人。”
“所以,我自杀了。”
“所有应该为我妈死亡负责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
“可惜没死成。”
“也幸好没死成。”
“谁能想到植物人能醒过来呢?”
“我亲爱的哥哥,真的是一个奇迹。”
望舒平静的撕开了自己的伤口。
他知道傅斯年喜欢什么,渴望什么,所以他展示给了他。
不就是易碎感么,不就是光明正大的额度么。
不一定要歇斯底里,有时候平铺直述会更有力。
真该让他去照照镜子的。
望舒看着傅斯年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安抚微笑,真心实意的觉得他不是一只好狗。
“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
傅斯年的声音有些颤。
“你觉得在生日宴会上求婚怎么样?”
他几乎是哀求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苍白的文字怎么比得上真人的叙述呢。
调查报告上的白纸黑字在望舒平静的叙述下化作了利剑,刺穿了傅斯年的心。
傅斯年察觉到了他复仇的决心。
那是深处地狱,要拉着白意共沉沦的决心。
任何一个不想和他共沉沦的人,都没有资格关心他,或者说的更明白一点,得到他的眷顾。
“他喜欢仪式感,不是吗?”
“我会在众目睽睽下单膝下跪请他嫁给我。”
“这样可以吗?”
望舒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定定的看着傅斯年,他从他身边走过。
傅斯年再一次不知所措。
他转身,本能去追逐望舒。
下一秒,他腹部剧痛。
望舒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术刀,他用它刺进了傅斯年的腹部。
“再骗我一次,你就去死好了。”
傅斯年如释重负。
他宠溺的说道:
“好。再骗你一次,我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