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米两只小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眉头越皱越紧,似是认真回想着。
“阿奶,那我可说了,她说您和阿爷都是黑心肝的老扒皮,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臭蝗虫,一家老少都是不要脸的野匪。
还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派个小丫头片子来,蒙骗谁呢,就您这又蠢又坏的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她才不会受你蒙骗轻易上当呢,除非她亲女儿去,她才信。”
桑小米最后一句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只能让赵花妞一个人听得到。
赵花妞越听血气越上头,“好你个桑凤芝,真以为老头子死了,没人能拿捏住你了。”
这会儿心里有些埋怨,躺在屋里睡觉的尤婇华,想当初在山上说的好听,什么洪水过去了,她回娘家要钱,结果以地里马上要忙活为由推脱,却也没见她拔过一根草,洗过一次碗。
“还有吗?”
桑小米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所听到的全部如数说出。
“她还说,您赵花妞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真有能耐亲自过去找她呀,她定要拿着扫把将您暴打一顿,好报她这些年来所受的怨气。”
赵花妞一听这话,确实符合桑老太的口气,不疑有他,殊不知,这全是桑小米凭空捏造出来的,她压根连桑老太的面都没见到。
“桑凤芝,你好的很,等着老娘忙完眼前这段,必定亲自去找你讨要说法。”
桑小米彷徨害怕的小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讥笑。
“别在这杵着了,没眼力的蠢东西,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做饭。”
桑富贵死后,家里基本乱了套,从他身上搜刮下来不到一两的碎银子,难以维持家计, 幸亏桑大柱关键时刻,凭借这点碎银子,在赌场翻了本儿。
这样一来,维持了最基本的吃喝,一时没有人想着将桑小米发卖出去,同时没了桑富贵的庇佑,各种繁重的家务又落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
好在,桑大力会时不时帮忙分担一二。
然而,除了尤婇华以外,赵花妞等人,谁也不知,镇上的赌坊压根就没有开门,桑大柱撒谎隐瞒了银子的来历。
两日后,那些屋子被摧毁的村民们,已经搭好了简易的草棚子,经过太阳的暴晒,麦田的积水完全消退,所有人投入了农忙之中。
这是一场令人心酸,没有收成的忙碌,麦子在水中泡了太久,麦穗不仅发了绿芽,麦粒多数都生霉发烂了,这种麦子是不能再用来裹腹。
只能用镰刀割下来,按照往常的法子,牛车拉着石磙脱壳,随后用河水淘干净,彻底晒干之后,充当鸡鸭的口粮。
这个年代的收成低,一亩地顶好了,也不过平均达到三四百斤,村里现在加上尤子悦家的牛,一共有三头水牛,在脱壳方面,比往年会快上一些。
祠堂跟前有一大片空地,是韩氏族人专门的晒谷场,其余村民则是在自家分批进行脱壳晾晒。
每家每户的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韩景霖被指派着,先用牛车帮着村民拉割好的麦子,而原本他们一家子是打算帮尤铭杰和尤婉家干活的。
可这两家人自知麦子没有收成,说啥也不让他们帮忙,来来回回撵了好几回,反而耽搁了时间,尤子悦只好也不再执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