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花妞因桑大柱的离世,一夜之间,如同苍老了五岁,丢下饭碗,就回屋躺着默默垂泪。
尤婇华身上有伤,没人督促的她,自是不会傻傻地包揽家务。
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又落在了桑小米一个人身上,忙完早饭忙晚饭,各种洗,晚饭后还要顶着热气烧全家要洗澡用的热水。
像只小小的陀螺,不停的转,忙活了一天下来,吃不饱饭的小身板,随时都能晕厥过去。
“死丫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秦芳杏披散着头发,走进了小破屋。
“大伯娘,这么晚了,您是有事儿吗?”
桑小米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一双大眼睛疲惫中透着惊恐。
“小灾星,这一切的不幸都是被你克的,自从你被倒卖回来后,也不知在外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先是克死了你阿爷,如今又克死了你大伯,接下来又是我们其中的哪一个呢?
你就是个小祸害,多留你在家一天,我便终日提心吊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啊。”
秦芳杏的声音不小,她是故意的,厨房的陈米不多了,杂粮面也快见底了,等到婆婆缓过这阵子的悲伤后,定会想着法子将自己赶走,或是发卖给人牙子。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想,只有将不吉利的名头按到桑小米身上,自己才能逃过一劫。
秦芳杏没有对桑小米动手,站在她面前,恶毒的骂了大约一刻钟,直到桑大力过来将人给请了出去,家里才算恢复了安静。
至于这些话,赵花妞和尤婇华都听到了。
隔天晚上子时刚过,尤婇华趁着所有人睡熟后,蹑手蹑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弄开院门的栓子,头也不回离开了家。
今晚的夜空很漂亮,点点繁星照亮了乡间的小道,桑小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尤婇华前脚刚走,她扭头去了堂屋。
“阿爹,我害怕。”
睡得正沉的桑大力,听到女儿小声的抽泣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身轻声安慰:“乖,别害怕,你大伯去了天上当神仙, 悬挂于夜空中的繁星其中一颗就是他,他和你阿爷都在默默保佑着咱们家呢。”
“阿爹,我不是害怕大伯,方才我梦到阿娘独自跑去了河边,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家,阿娘是不是不要我和弟弟啦?”
“傻丫头,做梦而已。”
原来,桑大力嫌房间里太过闷热,夏季的时候通常都是睡在堂屋,他和尤婇华是分开睡的,并不知道方才人从自己面前溜走了。
可他转念一想,前几日桑小米那个不吉利的梦,快速从木板上站起身,领着人往屋里走。
他脚步很轻,怕惊醒了尤婇华,手试探性的往枕头上摸去,却扑了一个空。
“咦,婇华真的没在屋里。”
桑小米就站在门口没有动,心里微微叹气:这个爹就是一大傻子。
桑大力动作轻柔摸了摸桑小豆的小脸,而后踮着脚尖离开屋子。
“小米,你阿娘或许是一个人去河边祭拜你大伯了,你先不要胡思乱想,在家乖乖等着阿爹,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