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魏来如约来到了锣鼓巷附近，今天他只带上了小吵闹，C-019则被他留在了家里，没有出去。

这里的年轻人很多，穿着打扮也非常花哨，魏来银色的头发在这些人中间倒也不会显得多么异类了。

魏来四处看了一会儿，只见问久打扮得就像是刚下班的工人，裤脚的泥土都没有洗干净。

“久哥。”

“嗯。”问久点点头，“我带你去。”

“去哪儿？”

“一家叫做明日再来的酒吧，我收到情报，白魁曾经在这里出没。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在同一个地方不停找受害者，不弄出点大新闻就决不罢休。”

“你对他很了解？”

“我只是远远地看过他一面，只可惜我自认相术高绝，也没认出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郗小萌的卷轴俱乐部刚刚营业的时候，白魁就是她最得意的手下，可后来他们二人的理念出现了一些分歧，白魁便告别了郗小萌，自立门户。

白魁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证明郗小萌的理念是错误的，可他采取的证明方式却毫无人性可言。

如果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在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他的。”

“理念的分歧是什么意思？”

问久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拍了拍魏来的裤兜。

小吵闹会意，从魏来的裤兜里跑了出来，骑在他肩头，他的手掌变成了两块黑布，分别挡在了魏来和问久的脑后。

魏来定睛一瞧，东西的质地和匹诺曹手里的差不多，似乎都是可以隔绝声音传播。

只不过，两个大男人的脑袋后面顶着一块黑布，这样的装扮颇有些行为艺术的感觉，这给我魏来和问久带来了不少回头率。

“不用紧张，小吵闹的黑幕会自动屏蔽我们二人言语中的敏感内容。”

“是，我知道。”

魏来点点头，很快适应了路人好奇的眼神。

“魏来，你是从异学会里出来的，那么你还记得异学会对待人型诡异的铁律是什么吗？”

“凡堕落、必抹杀。”

“很好，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来的心脏一阵抽痛，一字一句地说着：

“一旦人类变成人形诡异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做人了，他的身体、他的精神都会记住化为诡异的感觉。

为了防止人类会再次变成诡异、伤害他人，在击败人形诡异之后，还要杀死人类的原形。

这就是凡堕落、必抹杀的原因。”

“很好，你记得很牢。那么你知道堕落者清醒之后，再次变成诡异的概率是多少吗？”

“不知道。”

“百分之五十。”

魏来没有说话，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问久见状，继续往下解释着。

“堕落者清醒之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再次变成诡异，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则会在清醒之后逐渐失去诡异力量，变成普通人。

郗小萌认为，每一个堕落者都应该拥有再重生一次的机会，不应该让所有堕落者仅有死路一条，而是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同时，郗小萌还认为堕落其实是一种疾病，也许他们可以利用各种手段去治愈那些堕落者，让他们不再变成怪物。

可是，白魁却不以为然，他和异学会一样都认为堕落者全部死掉才是最安全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白魁决定人为制造更多的堕落者，他想尽办法无限扩大人类内心的阴暗面，让那些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掌握超人的力量。

他想用这种方法证明，堕落者是无法拯救的。”

“百分之……五十？”

魏来并没有听到问久那下半段的解释，他依然在纠结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问久见状，微微一愣。

“你在意这个事情？”

“所以……堕落者有一半的概率可以救活？其实，我们可以不用杀死他们？”

“你怎么了？”

“我的师傅曾经变成了怪物。”魏来苦笑道，“她在力竭之后，重新变回了人类，是我亲手杀死了她。可是……其实她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变成正常人，对吗？”

魏来说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问久呵呵一笑，他搭住了魏来的肩膀，淡定地说道：“魏来，我不想安慰你。”

“什么？”

“我不想安慰你。如果你觉得，我会安慰你那就错了。相反，我觉得你现在很愚蠢，我很想嘲笑你。”

魏来皱起眉头，他不明白问久到底在说些什么。

问久搭着魏来的肩膀，一边在人行道上走着，一边说着。

“每个人每天要作出无数种选择，有的时候你有AB两个选项，有时候你又有ABC三个选项，有时候你又有无数个选项。

无数的选项，就会有无数个结果，谁也不知道这个选项最后会指向什么样的结果。

你这个时候在后悔，也许我选择了B选项会不会更好，但你没有办法去证明选择B选项的结果会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