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感到头皮发麻，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主动告诉顾客商品进价是多少，自己的利润又有多少。

商品买卖就讲究一个信息差，你把信息差都打消了，商家还怎么赚钱？

魏来撑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兄弟，你这样怎么能赚钱？在这里买东西都是赚一次就跑的，你还指望能靠这招弄来回头客？”

“嗯……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想这么干。”

贾东强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货品说道。

“事实上，我也是入了行才发现。这个行业就是七分吹、三分骗，它并不适合我这样的人来做。

所以，我决定把这批货卖光之后，再去找别的行业干了。

本来我想干回我的老本行，去开酒吧或者饭店的。但是帝都的管理比金陵城严格太多了，我这样的外来人口根本没办法弄到营业资格。

你知道吗？

我必须在帝都居住满三年，才能申请下来营业执照，这简直让我没法儿干活儿呀。

前几天我还想去卖早点，结果我前脚把摊子推出来，后脚就被城管给抓住了，他们说帝都三环以内禁止卖早点。

我都蒙了！

我在咱们老家的时候，哪里不能出摊？难道帝都的大老爷们，每天早上都不用吃早饭的吗？”

魏来摸了摸鼻梁，笑着说道：“帝都的老爷们当然吃早饭，只不过他们不允许大家去路边吃，你只能去卖早餐的店里去吃。”

“开店？哎哟喂，没钱租铺子的人，连出个早点摊都不允许咯？”

“帝都一直在做的，就是把穷人赶出去，把有钱人留下来。”

贾东强一脸无奈，“嘿，我也算是穷人了。”

在帝都这地方条条框框严格许多，想要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魏来坐在小马扎上，岔开大腿，一个小马扎竟然给他坐出了龙椅的感觉。他望了望四周，发现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在每个摊位上都会停下。

大叔会和摊主交流很久，但最终都会起身离开，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心仪的货物。

魏来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我打赌，这个人会成交。”

贾东强撇过头去，摇摇头，“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不像是有钱人，他从来不去那些精品店里逛，所以八成是一个想来捡漏的投机分子。

你再看他的言行举止，也完全不像是读过书的人，他逛摊子的时候更是生冷不忌，有些明显是卖西贝货的地方他也蹲下来问两句。

总结起来一句话。

一个没有眼力，刚入行，幻想在潘家园捡漏暴富的傻缺。”

魏来挥挥手，笑着说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我赌那个男人会完成交易。”

“完成交易？”

贾东强眨了眨眼睛，立刻听懂了魏来的潜台词。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他是来出货的？但不是出来买货的？这不符合常理呀？如果他真的要出货，他应该会优先找游客，而不会找这些摊主呀？”

“我猜他是问过很多很多人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来找摊主的。不信，你等他过来吧。”

“好吧。”

贾东强点点头默默地坐在摊位上，等着那个中年大叔走过来。

过了不到十分钟，那大叔一路走过四五个摊位，终于来到了贾东强的摊位前。他蹲在摊子前，摆弄着摊子上的货品，扭捏半天才开始搭话。

“这些东西……挺不错呀。”

“是呀，喜欢哪个你挑挑？”

“我看你是在卖一些民俗的东西呀。”

“对。”

“那你收不收旧货？”

“什么旧货？”

贾东强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魏来的洞察力如此之高，竟然真的让他猜对了。

那大叔左右看了看，似乎担心有人在偷听，他压低了嗓音，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话。

“你就说你能出多少钱吧？”

“呃……你要先把东西拿出来再说吧？”

“你先说你要出多少钱？”

“不看见东西我怎么给你钱？”

“你先开价，我再给钱。”

贾东强张开大嘴，瞪大了眼睛，他就没见过这么卖东西的人，他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道：

“那我出一毛钱。”

“不行，太低了。”大叔竖起两根手指，“至少两百。”

“哼哼，你去找别人吧。”

贾东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这种脑子进水的神经病，和他多废话一秒都是浪费生命。

大叔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摊位。

贾东强扭过头去，兴奋地看着魏来。

“魏哥，你怎么知道这疯子是来出货的？”

“唉，这说了你也不懂。”

“哦……”贾东强眨了眨眼睛，“你看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