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到底是难行，平素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多时辰。

宁曲尘忿忿地说：“等小院收拾好，再有这鬼天气，高低要宿在京城。”

茱萸撇嘴，那不客气的眼神仿佛在说，以萧玄承现在的粘人程度来看，能同意才怪……

到了衣局，看着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看着寒大哥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看着后店里忙碌的女工，宁曲尘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拨云见日的晴朗。

赚钱的感觉真好！

寒大哥把最近店里的情况做了汇报，生意还算不错，成衣虽然价格不菲，但样式新颖，很多京城中的大户人家纷纷前来订购。

“尤其那个蓝夫人，后来又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带着贵太太一起，帮我们带了不少生意。”

宁曲尘始终不喜欢蓝夫人身上的那股子势利的小气劲儿，“大哥，回头给她送套衣裳吧，不想欠她人情。”

寒桥摆手，“那倒也不必，每次她带来的顾客，买完衣服走后，我都会让人给她送去一成的返点。她带的都是大主顾，返的也多，有时是十两，有时是二十两、五十两。就像东家说的，咱们宁可少赚一点，也不可欠了她人情。”

没想到寒桥不但生意精明，更为难得的是，还能如此理解自己的心思。

“如此一来，不但我们衣局的生意好了，蓝夫人肯定也愿意。”

“是啊，东家，每次咱们将银子送去，她别提多高兴了。”

宁曲尘笑着纠正：“大哥，叫我尘儿就行。”

寒桥忽然正色，“东家，我和寒舟商量了一下，王妃不嫌弃愿与我们兄弟二人结拜，我们亦会将您当成我们的亲妹子看待，用身家性命护您周全。但在外，我们二人还要按规矩行礼，称呼您为王妃或者东家，礼度不可废。”

看寒桥态度坚决，宁曲尘也明白，恐被有心人编排，没准平白给寒桥或寒舟添了罪名，遂不再坚持，“那就听大哥的，不过尘儿还是会喊您大哥。”

寒桥无奈地笑着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小厮来报，“王妃，有客找您。”

宁曲尘猜到了，肯定是苏陌。

兴冲冲地走到门口，却是一个生面孔，“你是……”

对面的小厮看宁曲尘的穿着打扮，和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便深鞠一躬，行了揖礼：“小人是霁云茶楼的小二，见过王妃娘娘。”

苏陌没来，宁曲尘心头升起一抹莫名的不安，“你找我何事？”

“东家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他……不便出门。”小二低着头，神色有几分隐忧。

“好。”宁曲尘二话不说，立刻上了马车。

一路上，宁曲尘心中烦乱，一直在催促车夫快一点。

原本也没有多远的路，一刻钟的时长还是让宁曲尘觉得像是过了好久……

小二率先跳下马车，将宁曲尘引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包厢。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三七、跌打草、蜈蚣刺、蒲棒……

均是止血外伤药的味道，宁曲尘的心沉到了谷底，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虚弱地半靠在地台的坐垫上，闭着眼，拧着眉，头发因出汗过多，黏糊糊地粘在脸上，虽然经过了包扎，但其面色苍白，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

前几日还谈笑风生的少年，此刻却变成这副模样，宁曲尘浑身不自觉地打着冷颤，速走到苏陌身旁，蹲下，握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