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刚从梦魇中醒过来时神智仍有些恍惚,从前与现在,现实与梦境的交织让她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她只记得兄长率军战死殉国,只记得满目的血红色,刺眼又壮烈。
对了,她是一个人。
从前是一个人,现在又变成一个人了。
林廷泽,是林廷泽杀了她得之不易的亲人,是林廷泽毁了她的一切!
苏宛费力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眼中的恨意、不甘与疯狂占据了她的心头。
但下一秒,手掌传来的实实在在的触感让她一瞬间平静下。
苏宛有些茫然地看向床边一身月白衣袍,正端着一碗黑药汁的温朗男子。
江辞卿……
她脑海中倏地闪过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绳索般,苏宛的神智被瞬间拉回了现实。
麻木空洞的瞳眸渐渐聚焦,说不上因为什么,苏宛突然觉得鼻尖酸涩得厉害。
“宛儿,你醒了?!”江辞卿连忙放下手中瓷碗,眸中掩不住的惊喜。
只见床上的人一言不发,只睁着一双眸子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江辞卿被这样直接的视线看的有些心虚,没由来地想起他刚刚所做的事情来。
难道宛儿是知晓方才之事,因为他的无礼之举而生气?
江辞卿见苏宛始终沉默地望着自己,一时有些乱了分寸:
“对不起宛儿,刚刚我不是……”
怀中猝不及防闯入一团柔软,迎面而来的馨香将江辞卿要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
苏宛紧紧抱着江辞卿,像是抱住自己的救命稻草,踏踏实实的触感和起伏的呼吸声终于让她找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眼前的血红色渐渐消散。
对,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她怀中所抱着的才是真实的。
父兄没有死,大晟没有被灭国屠城,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她还有江辞卿,有父兄表哥和姑母,她不是一个人。
江辞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吓到,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脸侧渐渐一朵红霞。
直到肩头传来一阵闷闷的呜咽声,他才终于顾不得羞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苏宛纤弱的后背,一下下轻拍安抚着。
可怀中之人却越哭越厉害,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泪水将他肩头的衣衫濡湿一片。
听着宛儿伏在他肩头哽咽得厉害,江辞卿只觉得心乱如麻。
“宛儿,你,你怎么了?”江辞卿一边轻拍着后背一边柔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