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半晌。
谢翎讽茫然了一下,率先开口:“怎么了?”
秦越洲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这个多年好友,脑中闪过零碎的记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土匪寨子救你的人是阿漓吧。”
他平静到不能再平静地问,神色难辨,又想到谢翎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苏漓的称呼由苏姑娘变为阿漓。
虽只是一个称呼,但这其中弯弯绕绕藏了某人不知名的秘密。
谢翎讽一愣,酒后薄红的脸瞬间惨白,眼里闪过慌张、惊讶、愧疚等等凌乱情绪。
不过,仅眨眼的功夫,他便恢复如常,压下暗生的情愫,翻了一个身平躺着,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回答好友的问话。
秦越洲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房间内一下子静下来,只能听到秦越泽偶尔的梦呓。
刚刚谢翎讽在梦中说的是:阿漓,看看我好吗?
如果是平常语气,秦越洲倒不放在心上,偏生谢翎讽的口吻太过卑微,以及过于紧张和小心翼翼,秦越洲不由得多想。
人一多想,一留意起平常并不怎么在意的事情来,脑中的一些记忆就会忽然变得非常清晰和解读出当初忽略的一些小细节。
在秦越洲睁着双眼发愣,没有半丝困意之时,耳侧突兀地响起一声道歉。
“抱歉。”
闭着双眼的谢翎讽将头歪向另一边,仿佛是在逃避,又像是不想让好友看到他卑劣的一面。
原本千里迢迢找过来,是想帮助好友重新回到京城,结果他事还没办到一半,心就先出了乱子。
乱就乱了,偏生乱的对象是不能乱的。
谢翎讽还以为自己这份见不得人的畸形感情会被掩埋,直到他死去,可万万没想到有天会以这样的形式被发现。
他愧对秦越洲,又很难堪,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还生出某种扭曲的快意来,甚至恶心的希望,好友能当场打他一顿,然后怒气冲冲的去找苏漓质问,最好两方争执间能让苏漓意识到他的感情,眼里有他这人。
别看他平时端着一副君子样,实际心思又毒又坏。
天天面对苏漓一口一个谢大人,谢大人叫着,他卑劣希望她平常没事能够多叫两声,但刻进骨子里的伦理道德又在每一个深夜折磨着他。
明知道这样不对,不可,却还是疯狂心动。
面对这声无力抱歉,秦越洲咬了咬口腔内侧软肉,忍住打人冲动。
“阿漓,知道吗?”
这是什么抓马事,好友喜欢上自己的妻子,而且还很久了,他现在才知道。
谢翎讽抬手搭在眼皮上,似乎在掩饰什么,“应该不知道吧……”
苏漓若是知道了,将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这时候了,他竟还有点期盼……
“应该不知道?”秦越洲猛然坐了起来,动作太大导致整张床都在“咿呀”摇晃。
睡在里面靠墙的秦越泽被惊醒,半睡半醒间撑起上半身,迷迷糊糊地问:“咋啦,哥,我又抢你被子了?”
秦越洲没搭理自家弟弟,而是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多年好友。
谢翎讽放下搁在额头上的手,坐了起来,将哈欠连连还没彻底清醒的秦越泽按躺回去。
“无事,睡你的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秦越洲一眼。
秦越泽重新躺回去,很快又沉沉睡去。
“回答我的问题,阿漓知道吗?”秦越洲深沉地开口,音量没有刻意压着,在夜里显得有些高。
谢翎讽僵坐着,垂着眼帘,不说话的模样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般。
“什么?阿漓知道什么?”刚睡着的秦越泽又被惊醒,他懵逼地坐了起来,脑袋还没有开始思考,嘴巴先发出疑问。
秦越洲眉眼间全是冰冷,怒气来势汹汹,喝了一声:“谁准你叫她阿漓!”
秦越泽被这一声吓得半点睡意都没有了,不明看着一脸怒容的兄长,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牙后槽打颤地说:“哥、哥,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大半夜不睡觉你起来做什么!”秦越洲答非所问地呵斥。
秦越泽被吼得莫名其妙又很委屈,弱弱小声回了一句,“我现在睡还不行么,干嘛这么凶……”
虽然两兄弟中间有一个谢翎讽隔着,但秦越泽还是往里面挪了挪枕头,尽量离动怒的兄长远一些。
看到秦越泽这一磨磨蹭蹭行为,秦越洲胸口燃烧的怒火更浓、更烈了。
他手一伸,抓过秦越泽的枕头往地上重重一扔。
斥骂着:“没用的东西!”
他这话看似对秦越泽说,实际是在对全程默不作声的谢翎讽讲。
无辜的秦越泽胆小无助,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警惕盯着大半夜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兄长。
“哥,你是疯了吗?”他颤巍巍地问。
秦越洲下了床,手伸了进去攥住秦越泽的衣领,沉着声:“你给我下来,不揍你一顿今晚这觉是没法安睡。”
秦越泽死活不下床,快要被兄长的阴沉不定,莫名其妙给折磨崩溃。
“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揍我一顿啊?就算是我抢了你被子,你也不能把我拖下床打一顿吧!我都多大了,你还像小时候这样对我!”
他干嚎着:“秦越洲,我是你弟弟,我是你的亲弟弟啊!”
“正因为是亲弟,所以揍起来才没有负担。”秦越洲凉飕飕道,手一使劲,将亲弟拽下了床。
秦越泽不想挨揍,他哥手劲从小到大就很大,他会被疼死的!
“谢大哥救我,救我啊!!!”
余光瞧见床上的谢翎讽,秦越泽这才想起来这号人物也在,紧急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