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他的错愕，孟念夏再次说：“你没听错，我说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你认不认？”

温濯玉笑起来，唇角弧度很大，他说：“认！”

一个平平无奇的深夜，两人确定了关系。

第二天孟念夏正常上班，温濯玉却没有穿上他的白大褂，他去找了一手带他到现如今的老师。

老师头发已经花白，只是他不服老，经常跑去理发店染黑，穿着也喜欢模仿年轻人。

他看见来人是温濯玉，那个最令他骄傲的学生，脸上不自觉就泛起了笑容：“濯玉啊，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别人发过来的实验，你过来看看，顺便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温濯玉走过去，略读了一遍，又将目光停留在实验过程设计上。

他认真看了几分钟，姿态从容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老师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着徒弟的眼神是抑制不住地满意和赞赏。

“我的看法和你大差不差，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你。这人啊，好像不服老不行喽！”

“老师谬赞了，而且老师现在正是搞研究的大好年纪，不老。”

温濯玉站的端正，语气不卑不亢，眸光清明，一看就让人觉得他说的是心里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哄我了。说说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温濯玉顿停片刻，不敢看老人的眼睛：“老师，我不能再继续当心理医生了。”

老人愣住，突然听不明白了，每个字他都知道，可合在一起就不懂了：“什么叫不能再继续当心理医生了？”

是家里出了事？还是工作中遇到了瓶颈，受打击了？再或者是突然……

温濯玉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老师，我喜欢上了我之前的一个患者。”

老人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他的手抖的厉害，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才抖的不那么厉害：“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上了我之前的一个患者。老师……我做不了心理医生了。”

老人只觉得一股气从胸口冲上天灵盖，他胸闷气短，难以置信：“你明明知道！”

他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摇头，眼里痛惜：“你明明知道，我们心理咨询师最忌讳的是什么？不就是对患者产生感情吗！！？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是什么？”

温濯玉紧闭的双眼微颤，回答：“是移情和反移情。”

“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移情和反移情，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

老人咬牙嘶吼，他不能接受，胸腔快速起伏：“你分得清吗？你那是喜欢还是反移情！？”

“我分得清，我一直都分得清，我对她的喜欢……”

温濯玉没继续说，他的本意，不是来刺激他的老师。

老人身形佝偻下来，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真的老了，他的声音都苍老了下来：“你走吧。”

温濯玉再怎样冷漠凉薄也做不到对老师的态度和反应毫无愧疚之心。

“老师，对不起。我不会离开这个领域的，以后我会考进学校当一名老师，像您一样。”

温濯玉深深鞠躬，他知道是自己辜负了老师的期待，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心理医生。

因为他无法对患者共情，现在又……

老人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神情，也不愿面对自己昔日最得意的徒弟。

良久，照进房间里的光束开始倾斜，温濯玉抬步离开。

老人嗓音暗哑，仍旧挡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濯玉啊，我对你很失望。”

但是我原谅你了。

温濯玉身形晃荡，差点站不稳，眼里泛起晶莹，他听出来了老师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