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濯玉躲开了,赌气似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孟念夏感觉到颈窝处湿了一片,抬手一下接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脊:“这么大的人了还爱哭,羞不羞。”
温濯玉不说话。
不知到了几时,温濯玉动了动僵麻的身体,把已经睡着的孟念夏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一夜。
时间突然就变得弥足珍贵起来,病的人明明是孟念夏,时时刻刻都离不了人的那个却是温濯玉。
温濯玉的教师资格证已经考下来了,面试也已经过了,但他一直没有去报道,整天和孟念夏待在一起。
他和孟念夏求了婚,孟念夏没答应,但是她收下了他的求婚戒指。
温濯玉就带着孟念夏去约了一组婚纱照,他说,夏夏这么好看,不穿一次婚纱可惜了。
他说他还没见过她穿婚纱的模样。
其实他是见过的,只是只有她记得。
孟念夏红了眼,依旧在笑,她说好。
303给她开了疼痛屏蔽,孟念夏感觉不到疼痛,但她的头发一把接一把的脱落,身体瘦了下来,她去看了一次许楚楚。
现在的她竟然和许楚楚差不多了,骨瘦形消。
许楚楚疯了,一半时间清醒一半时间疯癫。
许妈妈常来看她,听护士说,有一次许焘和许妈妈直接在病房外大声吵起来了,许妈妈说要离婚……
孟念夏不敢看镜子,她已经不好看了,可是温濯玉依旧会亲吻她的额头,一遍遍告诉她:“我的夏夏最好看了,无论怎样都好看。”
孟念夏半信半疑:“真的吗?”
温濯玉眸子很真诚:“当然是真的。”
温濯玉打心底里这样想,不过他还是把房间里的镜子都收走了,他怕她会胡思乱想。
孟念夏身体越来越不好,后来只能整天住在医院,303说要走了,下一刻她旁边的仪器就尖叫起来。
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只过去半小时,门就又开了,医生对双目腥红的温濯玉说:“节哀。”
温濯玉又哭了,孟念夏在系统空间里看着他,这次她连为他拭去眼泪的能力都没有。
这场手术在他人的眼里是成功的,毕竟它结束了她失败又痛苦的一生。
至少叶念是这样认为的。
温濯玉沉寂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温滁日日上门,生怕他会想不开。
但他没有,他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温濯玉在大学里当老师,他依旧在给许家找麻烦,只不过现在的许家已经是一盘散沙,不用他出手也会过的不顺畅的。
温濯玉给他的学生上课,第一节课就是移情和反移情。
“不要对你们的患者产生任何感情。”他这样说。
学生问为什么,他只是摇头轻声喃喃:“因为会很痛苦。”
“您说什么?”
“这是行业里的规定,带入私人感情的心理咨询师永远也不能成为一名好的心理咨询师。”
他和他的老师一样,站在讲台上看着青春懵懂的学生们,为他们教授至关重要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