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那是越说越亢奋,历数这些年来我国的建设路程,并剖析科技和商业对社会的用途,言语之间颇为偏心。
这本是爷俩儿之间就孩子教育问题的闲聊,却没有想到还能上纲上线。
这也不怪老爷子偏心,实在是这几年社会的风气有点浮躁,“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作为一位从事了半辈子科技教育的科技人,在听到这些话后,心里面不难过才怪。
老爷子现在还是克制的,要是不克制,这桌子就能给它掀了。
对此骆涛那是一吭不敢吭,一面听着老丈人的教导,一面喝着只属于他的小闷酒。
骆涛也理解老爷子现在的心情,更理解他对小十月的人生规划。
社会风气的好坏,不是现在才会有,也不会只停留在现在。
陈年的老酒是越喝越少,但刻骨铭心的故事那是越讲越多。
直到外出觅食的鸽子带着哨子回来,太阳卸下耀眼的强光,又悄悄从小院离去。
爷俩儿的小酌方才结束,可能喝的急,再加上情绪激动,老爷子已经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也已经微醺的骆涛,由于起身过猛,如无根的浮萍,踉跄了两下,好在他平时的酒量还可以,还没有到头重脚轻,欲仙欲死的地步。
出于本能的反应,赶紧抓着一旁葡萄架的水泥柱,先是打了一个酒嗝,晃了晃被酒精充斥的小脑。
在感觉没事的情况下,这才小心翼翼松开水泥柱,站稳,走两步。
自我安慰了自己一句,“这……还能喝两盅。”
也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
稳稳地走进屋,找到电话机子,屁股一歪坐到了沙发上,拿起听筒,思索着按了一个号。
“嘟嘟嘟!”响了好几声。
“喂,您找哪位呀?”
骆涛一听声就知道是谁,“丫头,叫你妈接电话。”
小丫头现在是家里最勤快的接线员,家里只要来电话,小丫头就会抢着接。
这经过长时间的实践,小丫头也是学的有模有样。
从最初的“咯咯咯,您谁呀?”到现在的“喂,您找哪位呀?”
从小孩子的胡闹到现在的落落大方,这都是成长。
“啊,爸爸呀,您找妈妈做什么?有事我也可以帮您的。”
用不着。
心里吐槽着,你个小机灵鬼能不帮倒忙就是祖宗积德了。
“爸爸找妈妈干很累很累的活,……”
“哦,那好吧!”
一旁带小丫头的何姐,在听到骆涛要找朱霖,就赶紧去花园叫她。
“朱老师,骆先生来电话喊您去接。”
朱霖放下鱼食,带着满脸疑问随着何姐快走了几步。
一进门就见小丫头趴在放电话座机的台子上,背对着她们,两腿交叉着笑呵呵的在和骆涛聊天。
“爸爸,您去哪儿了?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见您?”
“我在外公家,一会儿就回去……”
朱霖拍了拍小丫头,“给我吧,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小丫头撅着小嘴,从她手里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她还是不打算放下电话。
但在朱霖的紧逼之下,小丫头还是屈服了,不过,还是倔强的对着电话说了一句,“爸爸,妈妈又跟我抢电话。”
骆涛闻言笑着准备回她,就听“给。”
然后小丫头头也不回,小跑了出去,她是怕朱霖惩罚她。
小丫头一拧身往外跑,何姐就赶紧跟了出去。
朱霖接过电话笑着说了一句:“这孩子。”
“你这时候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爸同意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兴奋。
这问的骆涛有点小尴尬,来前还信誓旦旦马到成功,什么没有他骆涛办不成的事,可……
“呃……你来一趟,咱爸喝多了,………”
骆涛还没有说完话,电话那头的朱霖就炸了,“什么?你……”哆哆嗦嗦没说出什么狠话,然后撂下一句:“等着。”
“嘟…嘟…嘟”
呃,骆涛看着还在嘟嘟响地电话筒,心事重重的缓慢放下。
老爷子喝多了,也不是我的错啊!
我又没有劝他喝酒,事实就是这样。
骆涛心里面一直盘旋着自己无罪的言论。
自己是这么想,可媳妇朱霖她可不这么想啊!
一想到朱霖挂电话那气势,骆涛就有点发怵,倒不是怕她揍自己,而是怕她喋喋不休地絮叨。
她那絮叨的功夫,就如老唐僧念紧箍咒,欺负小泼猴,马大师被一拳撂倒,她不讲武德。
骆涛那是慌乱中带着稳健,赶紧找了一件外套给老爷子披上。
接着就是收拾爷俩儿一中午造的残局。
在完成这些之后,又是烧水,又是倒茶忙个不停,在他真清醒之后,又把老爷子弄回了屋里。
先前不把老爷子弄回屋,主要是害怕自己酒没有完全醒,万一出了点什么……朱霖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了。
事情是多,幸好都在朱霖到来之前完成。
夫妻俩一见面,“你是真有能耐把老爷子给直接灌醉。”
“这事那就太冤枉我了,是老爷子自己要喝,我拦都没有拦住,……情绪很大……”
自己先解释一下,听不听就看她的意思了。
“甭说那么多了,老爷子人呢?”
“屋里呢。”
赶紧领着她进了屋,先不提是不是他把老丈人灌醉这事,就凭这出门迎人的态度,便值得表扬。
朱霖一进屋,便看着朱父打着微鼾,歪着头慈眉善目平躺在床上。
时不时嘴唇还会动一动。
这个小习惯小丫头睡觉的时候也有。
看着自己喝醉的父亲被骆涛照顾的很好,心里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把老爷子露在外面的胳膊给小心翼翼地放回薄被子里。
“没事儿,我…自己来。”老爷子还客气着呢。
朱霖没回话,怕吵醒了老爷子。
看没什么事,便蹑手蹑脚走出来,就见骆涛在卧室门外,低眉挠脸四处瞅着什么。
看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拉着他出来,“喝多少酒?”
骆涛臊眉耷眼,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一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