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观众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这一折《平贵别窑》虽然没有《武家坡》那么的出名,但是这一折戏也是非常的精彩。
这出戏是典型的做工戏,不但需要唱的好,而且还要身上好。
林桐的表情真的是太精彩了,将薛平贵心中的纠结和难过体现的淋漓尽致。
“三姐,且慢谢天地,其中——有变呐。”
“薛郎,此话从何说起?”
林桐一甩胸口的穗子,只得将实情托盘而出。
“三姐,只因那西凉下国,打来连环战表,要夺我主江山,你父保苏龙魏虎,以为正副元帅,将俺后军督府,贬为——马前先行——”
林桐一拍自己的腰间,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今日就要出征,因此穿身披挂,来到寒窑辞别三姐,军务紧急,我我我,我就要启程了!”
后面这一段话,又紧又密,将薛平贵心中的愧疚之情全都体现了出来。
林桐虽然说的快,但是字字入耳,如同相声里的贯口一样,虽快不乱。
台下的戏迷们也为这一段念白叫好不止。
听到林桐这话,李正素顿时双手水袖向前一抖,然后头向后仰,做出了一副晕倒的动作。
林桐赶紧上前,从后面扶住了李正素。
“三姐醒来,三姐醒来——”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李正素的后背轻轻的拍打着。
李正素腰肢半躬,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西皮导板的节奏响起。
舞台上,林桐站在李正素的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攥着李正素的左手。
“老爹爹他做事心太狠——”
“苦害薛郎为何情……”
李正素摇了摇头,唤了一声“薛郎”,林桐走过来,李正素拉着他的手,继续唱道,
“此去三年或五载……”
“撇下为妻我怎样生存……”
林桐拱手唱道,
“三姐不必泪淋淋……”
“平贵言来你是听……”
“十担干柴米八斗……”
“你在寒窑度几春……”
“守得住来将我等……”
“难熬回转相府门……”
这话说得的,渣男本性体现无疑。
给你十担干柴八斗米,你就在这寒窑里住上几年,你要是能守你就等着我回来,要是不想守的话,就回家去吧!
这也就是在过去的旧社会,你放在现在,分分钟用拳头打死你!
李正素闻言也是摆了摆手,开口唱道,
“薛郎说话不中听……”
“宝钏岂是懦弱的人……”
“冻卧寒窑我将你等……”
“至死不回那相府的门——”
李正素一边唱着,一边挥舞的水袖,一副你竟然会这样的看我的意思,最后将水袖狠狠的甩向了林桐。
“三姐气节令人敬……”
“但愿早早报佳音——”
忽然,林桐脸上一变,锣鼓声也是急促了起来。
“三姐,适才中军传话,少时元帅校场点卯,一卯不到,一捆四十,二卯不到,两捆八十,这三卯不到——人头落地,军务紧急,我——就要告辞了!”
李正素连连后退,眼圈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薛郎,你,你,你你你,这就要走么?”
林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要走了!”
“有什么言语,嘱咐为妻几句啊!”
“心如刀割,总有千言万语,一时讲不出来了!”
看着舞台上这两人的对话,让台下不少人都看的是眼圈发红,虽然明知道两人是在做戏,但是入戏太深,两人的表演太过于真实。
“你走之后,为妻那什么度日啊?”
林桐瞪大了双眼,回头言道,“方才言过,十担干柴,八斗老米,三姐你,就度日吧!倘若……”
“倘若不够呢?”李正素的话让林桐有些哑口。
林桐看着李正素,过了半晌,无奈言道,“那,那,那你就回转相府去吧!”
台下的不少戏迷都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的嘘声,为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表达了不屑之情。
“薛郎啊——你可记得,我在相府与爹爹三击掌——”
李正素的行腔带着一丝昆曲的味道,优美至极。
“饿死寒窑,也是会不去的了——”
悲悲切切,凄凄惨惨,那个时候女人,是真的无能为力,嫁出的女,泼出的水,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好哇,三姐气节令人可敬,我走之后倘若不够,——”
接下来,就是这出戏里,最精彩的场面了。
只见林桐一边嘴里说话,一边和李正素在舞台上,如同跳舞一般。
林桐的动作刚猛有力,李正素的动作柔美至极,观众们都是看的眼花缭乱的。
林桐嘴里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窑前窑后,窑左窑右,与人家浆浆洗洗,缝缝连连。耐等为丈夫回来,我是一家一家登门叩谢,话以至此,我就要启程了!”
说到登门叩谢,林桐一个九十度的大塌腰,单膝快速点地而起,然后冲着直接让后背的靠旗扫在了台板上。
不少从来没有看过这一段戏的观众们,都是被这一幕惊的是目瞪口呆。
第一次看到京剧演员在台上如同舞蹈演员一般,飞来飞去的,而且两人的动作非常的漂亮,动作难度也不亚于那些专业的舞蹈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