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闻的手悬在空中，是搂了一半的动作，低头看向蹲在他脚边抱头大喊变态的赵竹竹，他怔住了。
蔚闻确实没料到赵竹竹会有这个反应。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预兆的。
赵竹竹看到他的第一眼，是震惊，而后表情就变成了抗拒与厌恶。
只是刚刚蔚闻只顾着高兴，高兴她看到自己时不是像看陌生人一样转开视线，她有情绪，她知道自己，她就是余馥！
没注意到，余馥恨他。
蔚闻演戏，不是体验派，从未真正和人物灵魂合一过，所以拍了那么多回破镜重圆的剧，他一直不理解重逢时女方抗拒自己，自己为什么要表演的痛彻心扉。
现在他懂了。
因为见过她从前最爱自己的模样，见过她一次次退步容忍自己犯错，只为留在自己身边的卑微。
所以尤其不能接受她此刻的改变。
这改变意味着，余馥不再爱自己了。
他好像是臭水沟里的臭虫，不该来到地面，阳光下的世界不适合他，心爱的姑娘只会唾弃他。
蔚闻想了很多，他很绝望，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好像有人在说：“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是个变态啊？”
……
“被骚扰的女生好眼熟啊，啊，我靠，是赵竹竹。”
“赵竹竹？赶紧给肖蕴打电话啊。”
……
“要不要报警？”
“报警吧要不，对了，我刚才还看到陶教授了，我去喊她。”
……
一阵骚乱。
好像事态越来越大，要闹开了。
蔚闻应该掉头就跑，或者张开嘴巴解释一下，是误会，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
只是认错人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要先将自己从眼前的窘态中解救出来。
可蔚闻就是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解决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听别人议论。
直到，他的裤脚被扯动了一下。
外人看来，是赵竹竹没蹲稳，不小心碰到聂朔的脚了。
但从蔚闻的视角看的，赵竹竹往他脚下塞了张名片。
*
赵竹竹在季宴礼之后，早就做好了会依次遇到其他书里男主的准备。
她研究过这种套路，叫穿越与反穿越。
最后大家会融合在一个世界，形成修罗场模式，大概是几个男的追悔莫及，求她原谅，然后互相争风吃醋。
回忆刚穿越回来的那天，系统对她播报的总结，四本书的男主都对她追悔莫及。
那其他三位不出意料的话，和季宴礼的想法估计是一样的，想求她原谅。
就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像季宴礼一样，性格大变，变得像个人了，而且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
所以赵竹竹一边因为恶心他们，而抗拒他们穿越过来。
一边又在想，如果穿越过来能被自己利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前提是——
他们不纠缠自己，只当一个工具人，任劳任怨，有求必应，除此之外的时间，消失在眼前，不要冒头。
赵竹竹每次这么想完，都会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怎么能把别人的爱意当把柄，以此要挟，当工具使用。
可想了想，她在那四本书中，每次都是以真心相待，被对方虐心虐肺，身心俱损。
那现在轮到自己利用对方了，怎么就不行了呢？
男女平等，人人平等，一人利用对方一次，这算扯平。
这么想着，赵竹竹又有点期待他们的到来。
尤其是最近和楚庭琛谈话，赵竹竹和他说自己想要去RS实习，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一下吗？
对方一直拒绝，‘循循善诱’：“当经纪人不如当明星，让别人出名不如让自己出名，带人发财不如自己发财，怎么说，是不是听完觉得有道理，还是自己出道最划算？”
赵竹竹和他一直拉扯，拉扯的自己都累了。
最后楚庭琛跟她说：“你要是当艺人，我保证你现在就可以拿到合同，可你要是想当经纪人……RS不是小公司，恐怕你要在别的小公司磨炼几年，从那群瘸子里带出几个真凤凰，才能有漂亮的履历，足够有进入RS的资格。”
听完这话，赵竹竹就在思念蔚闻了。
虽然蔚闻是个烂人，但他脸好，演技好，如果他来了然后哭着求自己原谅，赵竹竹就可以拿他去和楚庭琛讲条件了。
蔚闻可以成为自己进入RS的敲门砖。
只是她希望，蔚闻不要突然出现在人群里，不要在四周有很多人都认识她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季宴礼那件事给赵竹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她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
赵竹竹给蔚闻的名片上，留着她的手机号。
三人从门口的闹剧各自逃走的十分钟后，赵竹竹手机响了。
蔚闻去找了家便利店给赵竹竹打电话。
“喂，余……啊不对，是赵……”蔚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赵竹竹才好。
“嗯，喊我赵竹竹就好。”赵竹竹对待这种事比较有经验，她已经跳过了尴尬不知所措的剧情。
她希望蔚闻也早点从震惊与百感交集中跳出来，今早开始有效谈话。
赵竹竹首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有没有找到工作，今后有什么打算。
最好还是想当演员，这样她可以省去说服他的时间。
可惜，蔚闻的接受能力不太行，赵竹竹说完等了近半分钟，手机那头都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可怕，正当她以为信号出了问题，或是对方挂断电话，打算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看手机屏幕时。
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哽咽的声音……
“好吧……竹、竹竹……”
哎……
赵竹竹无声叹了口气，端起桌子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先润润嗓子，接下来有很长一段话要说。
“蔚闻，我就是那个余馥，没错，你不用怀疑。我在你所在的原来世界死掉后，再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这是事实，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这是事实，你需要快点认清，接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赶快调整好状态，开始新生活。”
“如果你非要认定这是梦，我建议你给自己两巴掌，看看疼不疼，能不能把自己扇醒，就能判断了。”
又是沉默。
几秒后，电话对面竟然真的传来抽巴掌的声音，啪啪两下，特响。
赵竹竹：“……”
她的评价是，这位男主的心理素质不如上一位。
还是季宴礼强点。
难怪一个华尔街之狼，一个只能演华尔街之狼。
“现在清醒了吗？知道这不是梦了吗？”赵竹竹问。
“嗯。”蔚闻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