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死嘴硬,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我难道还不了解你?”
我冷冷的瞪了白一眼,这时候女司机已经抽完了第五支烟,统共才过去十五分钟时间,平均每三分钟一支,几乎是一口接着一口,不曾停歇过,这完全是不要命的自虐的抽法。
这年头,人真是一种奇异的生物,喜欢想方设法的虐待别人,也喜欢想方设法的虐待自己,从虐待别人的过程中索取快乐,那么从自虐的过程中是否也能得到想要的快乐呢?
这个我不懂,因为我们不是同类。
这十五分钟,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身后那可恶的女孩来说却仿佛是十五个小时,或者是十五天一般的难熬。
女司机将第十五根香烟的烟蒂随手弹入昏暗的虚空之中,痴呆而悲哀的看着烟蒂快速坠落向香江之中,仿佛那坠落的是她的心、她的魂。
夜色深沉,看不真切,那原本还燃着的烟蒂不知何时沦陷在寒江水中,眨眼间便熄灭不见踪影,她的灵魂之火也仿佛在那一刻熄灭了。
女司机就那样趴在栏杆上,呆呆的望着幽深如墨的江水,神色哀伤凄切,眉宇间尽是幻灭,嘴唇无声而哀婉的张翕着,好像在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幽冥倾诉着什么。
也许是相思,也许是怨愤,总之我听不见,白听不见,我身后的女孩自然也听不见。
可能是说累了,女司机缓缓站直身来,一如雕塑,立身桥边,任寒风如刀,刀刀肆虐,刀刀凌迟,我仿佛看见一条条凡人看不见的伤口在她的身上浮现,有血有泪,汩汩流淌,瞬间便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这是一幅凄艳而决绝的画面,即便是看惯生死血泪的我和白也从心里感到有些寒冷。
这是个可怕的女人,我如是想,女人是否都这般可怕?
得到的结论虽非绝对,但不说别人,就拿慕幽香来说,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不要命的追寻着白;还有白的母亲,那原本是这世间最美丽最有才气的女子之一,仅仅因为一个不值得去爱的男人,便将自己生生撕碎了,几乎永不超生灰飞烟灭。
还有婉儿,为了报仇,她可以把自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行走在阴暗和血腥里,至死也不后悔。
想到这,我不禁对女人感到有些畏惧,眉头下意识蹙得更紧,眉间额纹拥挤在一起,我看不见但也知道堆积成了一个浮雕般的川字。
还记得,这是那个女孩说的。
女司机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不知是要抹去眼泪,还是要抹去脸上的悲伤,亦或者是要抹去过往,重新给自己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
都说浮生面具三千个,可惜谁人与我悲长歌。
都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叹半醉半醒半浮生。
不论浮生,是否若梦,都在这无情冰凉的夜里,幽幽散去,不留痕迹。
女司机重新翻过栏杆,拉开车门,上车,关门,点火,虽然连点了五次,那一张有着十字交叉伤痕的脸却看不到任何的不快和烦躁,哪怕一丝都没有,不知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早已麻木了,亦或者说那张脸根本就不属于她?
第五次终于点燃了,麻利的挂档,熟练的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前行,身后的女孩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颗悬吊着的紧绷的心随着车子的前进而缓缓放松。
然而,一阵尖锐而剧烈的风声骤起,风中仿佛有无数的阴魂恶灵在嚎叫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