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卧室里,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晕着俩盏淡黄的小灯,昏暗静谧。
管家轻手在霄靖川手边放下新的一盆温水和毛巾。
“少爷,要先用点饭吗?已经十一点了。您晚饭还没吃。”
“事情怎么样了。”
霄靖川没抬头,大手拿起新毛巾放进温水里浸湿,拧干了,探身仔细地给唐茭擦汗。
晚上九点开始,她就一直低烧,猛出汗。
管家心里一叹。
“都已连夜开始处理了,最晚明天,威远和景盛都会有初步公示处理。买卖学位的事情,警方也已经立案了。”
霄靖川神情专注地给唐茭擦过脸和脖子的汗,大手托着她软绵绵的手心,继续温柔地擦拭。
过了一会儿才淡声开口:“庄婷婷,之前调查的所有资料,再加码,移交给警方。”
管家表情有些不确定,“少爷的意思是……”
“让她进去,别再出现。”
霄靖川语气平淡,把毛巾搁在盆沿,手又握回唐茭的手心。
“好的,少爷。”
“今天辛苦了张叔,你去休息吧。”
霄靖川的神情异常寡淡,整个人透出一种透支情绪后空茫的平静。
管家看看自家少爷,再看连月来每次见都更消瘦一些的唐茭,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心里更是难受叹息。
“好的,阿娟在厨房温着饭菜和粥,少爷要是饿了,唐茭小姐醒了,都吃点。”
霄靖川的卧室里又重新归于安静。
少年长久地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唐茭的脸,脑子里却第一万次地重复他闯进唐家看到的那一幕。
像自虐一般。
满室的狼藉中,唐茭被三个心怀鬼胎面容丑陋的所谓家人制住,压住。
失去意识的,无比惨白脆弱的脸,湿漉漉头发,染血的校服,以及,抽搐得仿佛要碎裂开来的单薄身躯。
就好像,下一秒,她就要碎成粉末,彻底消失了。
那一瞬间,他一路不安急跳的心脏骤停。
如今再回想,才过去几个小时,他那个极度天才的大脑甚至都无法想起当时他做了什么,是怎么把唐茭带回来的。
他垂眼看到自己手臂上,和唐茭的一模一样的针孔。
在车上,褚飞看他状态实在太恐怖,心率一路飚得要爆表了,给他也打了一只安定。
对他来说起不到大用的剂量,却让他在过去几个小时里,有种所有情绪被一层膜隔开的感觉。
手指微颤着摩挲着掌心软绵无力的小手。
一股酸滞痛楚,缓慢地沿着指尖攀上手臂,直达心脏,刺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