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飞喝了口酒,指指齐东阳杯子里的橙汁,笑道:“这也是她管着?”
“没,明天有集训,不能喝”,齐东阳摆摆手,“她可比我还能喝。”
乔森嘿嘿笑出大白牙,连忙举手佐证,说:“小秦的酒量大大的不错。有一年她和小唐茭在这里喝酒——”
霄靖川手一顿,偏头看向乔森:“你给茭茭喝酒了?”
完蛋,说漏嘴了!
乔森连忙撇清关系:“NO!NO!是小秦带着小唐茭偷偷喝酒呢,小唐茭没喝半杯就躺这了,还哭。”
乔森指着霄靖川坐着的沙发,“哭得说话嘀嘀咕咕,我都听不明白。”
霄靖川脸上的笑一淡,眼底闪过一丝沉郁,淡声道:“怎么没听你提过。”
乔森耸耸肩,乌漆漆的大眼珠子看向褚飞,后者拿起酒杯挡脸,仰头喝了一口。
几年不见的第一场兄弟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低迷。
不明说,在场的人也都能明白。
霄靖川那时的精神状态实在是非常高危,就像一个压力已经到达顶峰的不定时原子弹,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在维持着理智,保证每一步都不踏错。
当时的凶险程度,跟在他身侧的褚飞最是清楚。
有时候,他甚至第一次如此悲观地觉得,霄靖川撑不住了,明天他就会彻底疯掉,第一个拧断他褚飞的脖子,然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暴戾癫狂的冷血动物。
可是,每一次精神阈值到达极限的时候,他都奇迹般地撑过来了。
有时候是靠到地下黑市的暴力发泄,流出足够多的血和汗,受足够重的痛就可以了;
有时候是靠唐茭的照片、视频,打完作用微乎及微的特制镇静剂之后,他就拿出唐茭的照片一直盯着。
两眼血红,一言不发地盯上一整夜,再开门时,依旧是那个屹立不倒的强悍少年。
褚飞每天活在这种心惊肉跳中,感觉自己这精神科医师的牌照是真要砸了。
除了让乔森多拍点唐茭的照片之外,关于唐茭半点不好的消息,可是半点不敢往霄靖川那儿透。
唐茭喝醉酒哭着念叨霄靖川名字那回,褚飞知道,乔森先跟他说了,是他瞒了下来。
这种事,也不止一回。
在那种情况下分离两地,双方必然会非常痛苦,唐茭和霄靖川互相心知肚明。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了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掩耳盗铃也是有用的,起码可以让那时候的霄靖川或者唐茭,撑住一口气,坚持下来。
“嗐,小姑娘头回喝醉酒,闹闹哭哭撒酒疯很正常。”
褚飞摸摸鼻子说,探手又开了一罐酒,在桌子上磕了磕,转移话题道:
“来干一个?”
“就庆祝……庆祝我又在这小子手底下没缺胳膊少腿地活了四年。”
他说着自己都笑了,忍不住低头骂道:
“操!可真他妈的不容易。”
现场的气氛一松,几人都笑了。
霄靖川伸手拿过玻璃杯,手腕一转,和他随意碰了碰,唇角微勾,说:
“你的环球旅行可以继续了。”
褚飞一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当初!得是五六年前了吧,他终于休假开始旅行,结果刚转到巴厘岛和辣妹约会没几天,就被张管家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来了。
起因是霄靖川动手废了两个欺负唐茭的混混,从那以后,他褚飞的职业生涯可是一路吃尽苦头,忙得狗都要可怜他。
褚飞笑骂道:“靠!你丫的最好别再中途给我出事,老子直接关机!”
“尽管去。”
霄靖川脸上勾起恣意肆意的笑,眉宇间俱是运筹帷幄的气度。
说完,他仰头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那这一杯就祝褚飞哥这回儿环球旅行顺利,不掉头。”
齐东阳和乔森也满上了。
四人杯子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褚飞打眼一瞧霄靖川杯子里的饮料,拿起酒说:“有没有诚意,你给我换成酒。”
霄靖川杯子往边上一挪,脸上的笑特别招单身狗恨。
“开车,一会儿得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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