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排排娇妍的花,站在内屋门前,抬手轻敲两下。
等了半晌,里头传出一道非常嘶哑粗粝的声音。
“进来。”
门被打开,屋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映着里头的摆设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只有角落里传出字正腔圆的女播音腔。
一身黑绸衣的瘦削男人,正微阖着眼,靠坐在宽椅上,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摆在腹前,墙边的电视正播着天气预报。
“白哥,花已经——”
青年走进来,话未说完,先看到了男人手边随意搁着的跌打损伤酒,他脸色一变。
“哥你又受伤了?”
300毫升的药酒,普通人大概一辈子都用不完一瓶,眼下这瓶不知不觉已经去掉了一半。
白胜没睁眼。
过了会儿,才缓声开口,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
“富茂市场旁边,7街2巷3层407,过几天去走一趟。”
他的话模棱两可,没有确切的时间,也没说走一趟要做什么。
可青年却听懂了,表情有些不情愿,又像是压抑着什么。
他忍了又忍,看着那瓶药酒,终究忍不住脱口而出:
“哥你能不能别管了!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
白胜睁开眼,狭长的眼里黑沉冰冷一片,似有不悦。
“这种话,不是你该说的。”
高大的青年像被打了一巴掌,脸上又青又红,半晌,颓丧地垂下头。
“是,我后天就去看。”
白胜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视线一瞥泅湿的一块地板。
“去换身衣服,湿哒哒像什么样。”
在这昏暗的房间中,这把嘶哑的破铜嗓音,实在是滞涩难听至极。
但青年面上毫无不适,甚至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关怀,露出了稚子孺慕般的笑。
……
时至深夜,雨声渐停,窗沿外,偶尔传来几声水滴叮咚。
唐茭在温暖如云的被窝里睁开眼。
床头照旧亮着一盏昏黄小夜灯,猫猫头闹钟的秒针发出匀速的滴答轻响。
唐茭眼里的迷蒙很快散去,她扭头看向床头。
时针指向两点。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秋天的凉意一下袭了满身,睡意散得更彻底了。
她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拧开房门。
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布丁窝在爬架下的猫窝里呼呼大睡,只垂出来一条大尾巴。
唐茭站在客厅拐角阴影处,沉默地看着半敞的阳台玻璃门。
外面院子里的草坪湿漉漉的,几处深浅不一的水洼。
被风雨打落许多许多叶子和花苞的樱花树,也湿漉漉的,裹着深秋的寒意。
冬天要来了……
屋内的白色纱帘半遮半露,霄靖川靠坐在阳台宽椅上的宽阔背影,沉静如山。
丝丝缕缕的疼,伴着寒气如藤蔓般袭上唐茭。
她无声轻吸了一口气,被冷气凉透的胸腔几乎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