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茭夹着棉花消毒的动作一顿。
她身上只穿着宽松的高领羊绒毛衣,外套进来的时候就脱下来了,搭在椅背上。
垂着细颈,细碎的刘海半掩住神清,和微红的眼眶。
在灯光下透着一股白软,和说不清的倔强。
“那现在知道了。我告诉你了,你就没错过。”
唐茭镊子一转,把瞬间又染红了的棉球,扔进托盘里。
又夹起一块,动作轻柔又果断地压在血肉模糊的掌心。
期间,一直没抬头。
霄靖川身上草草披着微皱的白衬衫,紧绷的肌肉线条,沟壑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伸着手,半点不错眼地盯着唐茭娴熟的动作。
“茭茭。”
良久,他开口叫她,声音有些低哑。
“嗯。”
唐茭自然地应声,一手托着失血过多微微发凉的大掌,单手拧开一瓶药粉,仔细撒上。
如果不是那短音里微微的鼻音,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情绪。
霄靖川挺着的肩颈微垂。
“……茭茭,线索断了。”
“史万彬死了。”
唐茭动作一顿,将包扎得十分严密平整的纱布打好结,剪断。
这才抬起头,眸光柔韧地看着霄靖川,细指坚定又温柔地抚上坚毅的侧脸。
唐茭眼眸微红,满是温柔的笃定:
“我会陪着你。”
一句话,让男人眼底的脆弱再也藏不住。
霄靖川抬手覆住唐茭的手,强压在深眸中的痛苦、狂怒、失望、怨恨狠戾,通通宣泄而出。
俊美无涛的面容甚至有一瞬的扭曲,千疮百孔的灵魂在此刻显现。
“……我做梦都想生扒下他的皮,抽他的筋骨。”
“如果找不到证据,我该怎么让他死?只是经济犯罪坐十年牢?太便宜他了。”
霄靖川语气平缓森森,骨节颤抖,他的视线从染血冰冷的镊子上移开,看向唐茭。
“茭茭……他怎么能继续活着呢?”
深眸中,孩子般的惶惑一闪而过,冰冷漆黑的狠决倏然蔓延开来。
“我要让他在最高处重重跌下来,跌入地狱。”
“然后——挣扎着去死。”
他面容平静,却字字如泣血。
唐茭听出了霄靖川话里隐含的意思,连忙双手向前紧紧搂住他。
“会有的!一定还会有证据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心痛又害怕,怕霄靖川为了报仇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霄靖川想杀了霄荣,如果没有办法让他认罪伏法,那么他会亲手杀了霄荣。
唐茭越想越害怕,两手死死圈住霄靖川的腰,纤长的指节勒得发白。
“霄靖川,你不能做傻事,你答应我,你不能离开我的……”
“我们一起找,一定还能找到证据的……”
女孩声音中的慌怕深浓。
霄靖川眼底游离四溢的疯狂杀意缓缓收束,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肌肉贲发的单臂箍住唐茭的腰。
他哑声开口:“不会。”
青筋虬结的大掌扣住唐茭的后脑,轮廓分明的脸,被灯光切开,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茭茭,永远站在我的未来里。”
男人喑哑微颤的声线里,透着无尽克制又深浓的情绪,似在嘶声求救。
“我就会记得,你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