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茭侧耳听了听,握住叶雪薇的手臂,悄步往左边走了十几步。
哭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男人粗鲁的喝骂声。
唐茭贴在一个岔道的墙边,小心探眼往巷子里望。
十几米远,一栋楼的楼道里,一道黑色的身影被人踹了出来,重摔在巷道上。
紧跟着,一个穿黑色紧身背心极其高壮的男人,大刀阔斧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哭喊不休的小孩。
唐茭在看清那个山一样高,比牛还壮的彪悍男人时,顿时瞪大了眼。
竟然是那个绿毛龟!
当初那个挑衅霄靖川,打不赢还卑鄙使暗器,最后被众人打成烂抹布扔出穹森的绿鳌拜。
那头嚣张刺眼的绿头发,塌鼻子三角眼,眼下一道疤,浑身爬满毫无艺术感的丑纹身。
唐茭记得可清楚。
是绿毛龟没错。
绿鳌拜把手里拎着的小孩往倒在地上那人身上一扔,像扔垃圾一样。
惊得小孩哭得更惨了。
他啐了一口骂道:“老子管教自己儿子,关你他娘的屁事!怎么,这兔崽子是你跟那骚娘们生的?”
唐茭又探出一点点,视线顺着一看。
这一下可彻底惊着了。
这怎么全是认识的啊。
那小孩哭得浑身抽抽,被黑衣男人接住。
小脑袋上的绿毛,唐茭一下就认出来了。
分明就是上周从医院跑走的小男孩。
还有那个黑衣男人,皮肤苍白,头发及肩,白手套。
不是那个奇怪的花店老板白胜,还有谁?
唐茭着实有些懵了。
那头白胜不知说了什么,绿鳌拜怒意勃发,上去直接又是重重一脚,把抱着小孩的白胜又重重踹倒了!
唐茭和叶雪薇都惊得不行。
五六岁的小男孩哭声凄惨,但周围没有任何人出来,似是习惯了,都不敢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叶雪薇一着急,想往里冲,被唐茭急急扯了回来。
唐茭压低了声音急道:“那家伙是个打拳的!我们出去都不够他一拳的。先报警!”
她摸出手机,拨通110,压着声音,快速说了这边的情况。
在来的路上,她看见过一个派出所,就在离大概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应该不用几分钟就能到。
唐茭和叶雪薇紧张地趴在墙角观察巷子里的情况。
“老子说过再哭叽歪就把你腿打断,听见没有!跟你那婊子娘一样,孬货……”
绿鳌拜粗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上前两步,一把扯住小男孩的后颈,就要把他抓起来。
白胜抬脚用力一踹他的小腿胫骨,把小孩抱住抢回来,艰难站起身退开了两步。
唐茭吊起的心刚松了一下。
绿鳌拜却跟被蚊子挠了痒痒一样,动了动腿,脸上横肉颤动,恶意满满。
“好啊……看来真是奸夫来找狗杂种了。”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慢悠悠转了转比水桶还粗的脖子,堪比铁牛的粗壮硕臂曲起,悍然往前两步,两手骨节交错,发出渗人的咔咔响。
“今天不撕碎你,老子就不叫绿鳌拜。”
“爸爸!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小孩惊恐地扭头看着绿鳌拜,两只小手祈求地直搓,嘶声哭喊祈求。
白胜惨白的脸上汗如雨下,他抱着抖如筛的小孩,踉跄着又后退了几步,狭长的眼底闪过挣扎,和莫名深浓长久的痛恨。
正当铁球般的拳头要砸穿白胜脑袋的时候,急促惊响的警笛从巷子口传来。
一切戛然而止。
连小孩的哭声都不自觉减弱了。
白胜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警惕,抱着小孩又后退了两步。
绿鳌拜捏着拳,扭头瞪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口,脸上的刀疤扭出可怖的纹路,扬声喝道:
“哪个不要命的报了警!”
没人回应,只有十分响亮的警笛声,充满了威震的力量。
绿鳌拜又低啐一口,拳头正要放下,满是凶恶的倒三角突然一眯。
粗乱的眉毛倒倒竖,突然桀桀怪笑起来。
“好哇……这他娘的哪里进得来警车,竟然还有老鼠躲在这里。”
白胜随即反应过来,也朝巷子口望去。
唐茭手里捏着不停放出警笛的手机,直直贴着墙大气不敢出,一听绿鳌拜这话,连忙一推旁边的叶雪薇,低声快速:
“走走走走!被发现了!”
绿鳌拜用无法抵抗的巨力一把抢过哭得满面涨红的小鬼,又悍然踢出一脚把白胜踹飞。
一记铁巴掌把手里的儿子扇停了嘴,接着拎着没了生息的小孩,像变态杀人狂一样,大摇大摆往巷子口走去。
果然警笛声似乎在渐渐远离。
“让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我绿鳌拜的闲事。”
绿鳌拜咧着张狂的怪笑,突然快速跑动起来,庞大的体积重量砸在地上,发出令人胆寒的震响。
被他抓着后背的旧T恤的小男孩,脑袋和双手双脚垂在半空,随之无力晃动。
“等我抓到你,就让你试试我绿鳌拜的必杀技碾压!脑浆迸裂——”
他凶神恶煞一脚跨出巷子口,威胁恐吓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不准动!警察!”
一行五六个警察恰好赶到,冲过来,差点和绿鳌拜撞了个满怀,后方不远处停着几辆警用铁骑摩托车。
拉着叶雪薇躲在巷子另一边的唐茭,大松了一口气,把手机上的警笛声关了,手上、脸上都是薄汗。
警察把昏迷不醒的小孩抢下来,严肃问讯。
绿鳌拜面对警察依旧不怵,嚷嚷着教训自家儿子不犯法,甚至还低头嚣张挑衅地看着个子才到他肩膀的警察。
“怎么,警察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打儿子?”
唐茭和叶雪薇从另一边悄悄探头,只见几个警察被激怒了,用警棍合力要制服绿鳌拜。
一群人扭打成一团。
而原本被踹倒在巷子里的白胜,却不见了踪迹。
唐茭疑惑地左右探头看了看,都没看见人影,奇道:“走了?”
那头绿鳌拜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被几个警察制住,铐上了。
唐茭和叶雪薇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往另一边走了。
谁也没发现,在一个木材架子后面,站着一个人。
白胜捂着腹部,满脸是汗地靠在墙边,狭长的眼眯起,幽深难测的视线,直直落在唐茭和叶雪薇背影之上。
“那个小孩,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自己到医院来治伤的小朋友。那绿头发男的,就是个没有道德的下三滥,竟然还虐待自己儿子,怪不得老婆跟人跑了!”
唐茭回头瞧一眼来路,继续跟叶雪薇说:“还有那个救小孩的人,我也见过,真是巧了……”
叶雪薇有些惊讶,眼底的情绪有些起伏:“那个黑衣服的,你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