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唐茭,和她身边牵着手的霄靖川。
又沉默地垂下了眼,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像一棵空了心的树。
唐茭见他这幅样子,再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越过他进了病房。
霄靖川站在原地,冷眸如钝刀一样寸寸刮过他的脸。
似在审视着什么。
马天锡察觉到了,但是此刻他浑浑噩噩,依旧垂着眼皮,一点反应都没有。
半晌,霄靖川皮鞋鞋跟一转,走到对面的座椅上,坐下。
他的衬衫领口松开了两粒扣子,袖子挽在肘间露出结实修长的手臂。
坐下的动作随性自然,浑身上下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和疏冷。
路过的医护、病人忍不住频频回头。
然后顺便被另一边,一身血衣僵站在墙边的马天锡吓得差点大叫出声。
……
在法医尸检及刑警现场勘查的铁证面前,被抓的嫌疑犯终于低头认下了全部的罪行。
他因为长期失业,常常借酒消愁。
那天晚上喝了点酒,10点左右路过富盛公园的时候,看见了独自一人坐在公园椅上的叶雪薇。
见色起意,酒壮人胆,趁夜黑无人将叶雪薇虏到了旁边的巷子。
因为叶雪薇挣扎过于剧烈,他恶向胆边生,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后脑重重磕在了断墙凸起上。
叶雪薇当场倒地,他原本还想实施暴行,但她浑身抽搐仍挣扎着躲避,血越流越多,最终男人心生恐惧直接逃了。
男人认罪伏法,被正式逮捕,等待他是检察院的公诉。
而那个伪造的短信,警察仍在摸排调查当中,情况并不乐观……
叶雪薇下葬那天。
秋意萧索,阴雨绵绵。
唐茭和万梅梅一身黑衣,胸前戴着白花,以挚友的身份,送那个聪慧温冷、热爱医学心怀大义的女孩最后一程。
短短半个月,叶父叶母头发都白了。
曾经儒雅体面的两位京大教授,如今形容消瘦,满是化不开的哀伤。
唐茭和万梅梅,强忍着难过,里里外外帮忙,这多少给两位失孤的父母一点慰藉和支撑。
自从出事之后,马天锡日日出现在医院。
不论叶父叶母对他如何怨恨、恶言相向,都一声不吭,沉默地做事。
抢着推叶父去做身体检查、抢着安排饭食,哪怕被唐茭甩了巴掌也没有任何反应。
叶戚光因为大受刺激,病情恶化,医生建议尽快手术。
一边是生病的丈夫,一边是还躺在冰冷太平间的女儿,叶母实在心力交瘁,也没再驱赶马天锡,只拿他当陌生苦力使,也有心含怨恨撒气的意味在。
但在叶雪薇葬礼这天,马天锡没有被允许帮忙。
他穿着一身肃穆黑衣,原本年轻英俊的脸消瘦了许多,他站在前来吊唁的人群中。
没有撑伞,任由细雨将他打湿。
哪怕他今日特意刮了半个月没打理的胡子,剪了头发,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整个人站在雨中,依旧透着沉沉暮气,眼底凄冷空茫一片。
仪式的最后,叶雪薇的棺椁被请来的四个男士稳稳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