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抓住他的手腕,陌生的触感让闻人于宵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向阿骨,下一刻,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晨曦的微光下,阿骨的皮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先是变成灰白色,像是在表面敷了层冰霜。
而后又迅速变得通红,随着皮肤松弛肿胀,整个人胀大了一倍。
他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怎么敢!?
“小月!”
阳光下的阿骨五感尽失,只觉得一会儿是彻骨的寒冷,一会儿又是烦闷得炙热。
直觉告诉她,这种痛苦还没完,而除了身上的折磨外,她的耳边还充斥着不大真切的吼声。
“诛妖女!”
“祭天神!”
“诛妖女!”
“祭天神!”
妖女?是在说她吗?
闻人于宵飞身将已经毫无意识的阿骨扑回洞中,俯身将她遮在身下,为她挡去从洞口照进来的余光。
他亲眼看着身下的姑娘迅速从一个肿胀的胖子变成了一具焦黄枯瘦的骨架。
又烫又疼,好像被扔进了炸锅。
炸锅?
“冰浸,笼蒸,水煮,油炸。”
“对不起……小月,对不起……”
“净魂洗魄,蚀骨剜心,这样剖出来的心脏才是干净的。”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阿骨清楚得感受到曾经放过心脏的地方猛然空了一块。
而后,世界万物归于沉寂。
终于结束了吗?
解脱了的阿骨疼晕过去,躺在闻人于宵身下的她,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
“知道她为什么被叫做骨女了吗?”
姜玉从黑暗中缓缓踱步而出,闻人于宵抱着阿骨呆坐在墙根,眼神空洞。
哀莫大于心死。
“你早知道她会这样。”
闻人于宵缓缓转头,失焦的眼睛里逐渐被怒意填满。
“所谓滔天的折磨,滔天的痛苦,滔天的恨意。不亲眼看一次她的死状,你是不会彻底相信的。凡人,不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吗。”
姜玉戏谑地瞟了他一眼,手中的烟壶腾起袅袅白烟,白烟向着阿骨的方向飘去,浩渺之中,阿骨恢复了模样。
“闻人于宵,你从前会像这样抱她吗?”
闻人于宵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你只是害怕孤独,想让她陪你而已。在你心里,她还是丑奴,是你手下的奴婢,你关心她、保护她,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是施舍吗?
闻人于宵扪心自问,突然就有了答案,他收起那些无用的愤怒,眼神逐渐和缓,低下头,用手指蹭了蹭阿骨的额角,那里还保留着一截不大不小的疤。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疤。
“闻人于宵,别在这儿自欺欺人了,你不配。”
姜玉见他恍若未闻,气得提高了音调。
闻人于宵没有被姜玉惹怒,反而一反常态的温柔,还轻手轻脚地替阿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等我消息。”
交代下这句话,闻人于宵就离开了不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