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头顶终于遥遥传来了她的回答。
“多谢你。”
她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何远怔然抬头,初月阖上眸子,轻柔地晃起了秋千。
即便已经走出院门,他还是不自觉的往秋千的方向多看了两眼,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尊小菩萨就能跟着秋千一起坐地升仙。
他的答话实则有所保留,十三爷其实一直没走,他贴身照料了姑娘三个月,直到姑娘能下地走路时才离开的。
那段时间里,万事万物,十三爷从未假手于人,从烹药、喂药,到擦身,按摩,事无巨细。
只是在姑娘清醒的那片刻时间藏身角落,远远听着她和双结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他从没见过主子这样过。
十三爷让他们看顾好她,又不让她知道他做过的事。
可他却觉得,初月其实什么都知道。
入夜,初月打开匣子,伴随一阵金光闪过,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小月?怎么是你?”
栀子看到初月的脸,先是惊讶,而后又将眼神避到别处,赤裸裸地透着心虚。
初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来回,她看起来状态很好,起码比她最后见的那面要好得多。
初月越是关心她,她越是不自在,被初月打量得心烦意乱,栀子一咬牙一跺脚,率先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随你,但是,我栀子不后悔。”
栀子飘到她面前,眼神辗转在妆奁和初月的小手之间。
“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剐你,你不必跟我说这种狠话。”
初月双手捧着妆奁,半敛眼睑,指腹轻轻磨刹着表面的铁塑。
那是一朵睡莲,冗长的时间带走了它的颜色,可即便是被铁锈包裹,它还是保持着栩栩如生的样子。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答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现在你是我主子,你问我就是。”
栀子飘到房梁上,如蝙蝠一样倒挂下来,她想表现得放松一些,可是紧皱着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
“那天是谁让你把我骗过去的?”
“是个老头,名字我不知道,拿着长仗,续着花白胡子。”
初月知道,大概就是那天她见过的褚权了。
“因为什么,你会帮他做事?”
“谁拿着妆奁,我就拿谁当主子,主子的吩咐我当然要办。”
栀子双手环在胸前,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现在妆奁在我手里,都是主子,为什么你要骗我?”